狄莫不知道高燚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放他离开嵩山大牢,他只知道,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逃出去的机会,而且高燚还背对着他,如果错过这个机会,那他将会后悔一辈子。
他眼见徐庶已经带着周仓等人前来,自知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立即从地上拾起高燚丢落的钥匙,迅速开了锁,窜到高燚身边,两指成虎爪状,死死扣住高燚咽喉,厉声喝住徐庶周仓等人:“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他!”
徐庶与周仓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碍,不过是迟来了监牢半刻,竟然便见到高燚被狄莫给挟持,自然是大惊失色,便要拔出兵器,却见狄莫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指甲深深嵌进高燚脖颈之中,高燚的脸色几乎瞬间就涨得红紫不已了,便有些忌惮起来。
周仓怒道:“狄莫,主公好生将你安顿在这里,你不思报恩,反倒要以怨报德,要挟主公,快放人!”
狄莫呵呵冷笑:“放人!哼,想要你们的主公活命,便要听从我一切要求,否则的话,我要他立毙当场!”
说着,狄莫两手用力掐着高燚脖子,整根手指似乎都戳进喉咙之中了。
虽然如此,狄莫却是感念于高燚给他这个机会,并没有当真用力,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高燚知道狄莫被自己感化了一层,心中微微窃喜,却是故意一副大义凛然之状:“哼,有本事就杀了我,你今天别想走出嵩山大营的门,元直,命令军队封锁各个路口!”
“这?”徐庶为难了,他可不知道高燚是假装被擒的,看到高燚有性命之忧,他自然无比担心,想了一想,他冲狄莫喝道,“贼子,我徐庶愿意为人质,替回主公,你若伤了他,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
周仓也反应过来,粗着嗓子吼道:“就是,我周仓的命不值钱,你要拿尽管拿了去就是,赶快放了主公!”
二人说着,就想靠拢过来,趁机救下高燚,这心思早被狄莫识破了,他猛然喝道:“我要你们的命何用?要挟持自然是挟持命最贵的,这里只有你们的主公命最贵,有他在手,我还怕什么?”
说着,狄莫厉声而喝:“给我准备一匹快马,脚力最快的那种,还要备好干粮和水,不得派人跟踪我!”
说着,狄莫低声对高燚耳语一句:“是你让我劫持你的,现在后悔了吧?”
高燚也低声回道:“为什么后悔,这结果我早就料到了,只是我大张旗鼓放人,就太明目张胆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狄莫冷哼一声,抬头对众多高燚随从傲然说道:“还不快去备足东西!”
谁也不敢怠慢,毕竟高燚要是死了,他们将会群龙无首。
当下就有几人撤出去了,说是去准备快马干粮,但是不是去不知封锁大营要道就不得而知了。
整个嵩山大营几乎都被惊动了,无论是士兵,还是狱卒,还是被关押的俘虏,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高燚被死囚狄莫挟持出了大牢,当即炸锅了!
庞德与秦翻本来已经召集起了一半人马,听见骚动传来,当即不敢大意,得知高燚被狄莫挟持出了监牢,并且要求备下马匹要逃去,于是便立即命军士把住大营出口,二人引着几百亲兵,一左一右,直朝大牢方向而来,数百人锋刃森寒,将去路堵得水泄不通。
远远便见到一身囚衣的狄莫挟持高燚而出,周仓等人在旁,虽然都想随时营救高燚,却又忌惮狄莫的身手,毕竟这人武艺虽非上乘,但要结果高燚的性命并不算难。
秦翻当先拦住去路,喝令狄莫道:“贼子,你何等身份,也敢劫持我家主公,主公本不念你旧恶,有招揽之意,你却枯恶不悛,欲行此不仁不义之举!还不赶快放了我家主公!”
眼见局面已经不可收拾,狄莫也无所畏惧了,他凑近高燚低声道:“姓高的,接下来您要我怎么做?”
高燚故作那种被挟持后不敢有异动的样子,其实半点事情没有,用着鼻音回答狄莫:“该怎么做你不该来我我,应该问你自己啊!”
狄莫一时语塞,且不说高燚是出于何种动机要给他这个机会逃跑,可是就算他跑了,又能到哪里去?郭泰已经死了,他就算再找到个好的地盘,也未必有机会崛起,想到此处,狄莫只觉得自己无处可去。
这样想着,狄莫的手不由松了些,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高燚也察觉到了这微小变化,他心中微喜,面上却是毫无动静,只对秦翻周仓徐庶等人喝道:“都愣着做什么,狄莫将军要你们准备的马匹和干粮水袋呢!迟了我可就没命了!”
秦翻与徐庶当下恍然,以高燚的性格,便是宁死也不会说出这等贪生怕死的话都,他不说还好,现在虽然是说得有模有样,可是二人立即明白了高燚的用意,这是要互相配合演一出戏啊!
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狄莫如此大动干戈,至于吗?估计高燚实在是闲的没事干了。
马匹被牵来了,狄莫一看,不禁错愕了,这马也太好了吧?竟然是高燚的坐骑浮云马!
狄莫震惊了,高燚这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高燚见狄莫不说话,用手肘戳戳他的肚子道:“发什么愣啊!我这马快得很,日行没有千里也有六百的,足够你跑出我的势力范围,天南地北逍遥快活,再也不要被我的人抓到!”
他这话说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的,所以高家家的其他将领自然是听不到的,但是高燚身边的狄莫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挟持着高燚走到浮云马前,先命高燚骑了上去,自己劈手从一个士兵手里夺了把长枪,打算用来自卫,却听见高燚说道:“怎么改变主意了,要挟我,至少还能离开这里,自己冲杀的话,会死得更快!”
狄莫似乎已经没有了挟持高燚的意思,他提枪在手,整个人气势却是平添了几分戾色,一阵舞动,逼得想要冲上来的几个士兵退后,突然改变了主意道:“我决定了,不走了,就和你这群精锐战斗力过过招,死也好过吃牢饭!”
高燚突然大笑起来:“这不公平,你没吃饭,体力不济,要打也是吃完再打啊!”
此言一出,在场高家军将领都反应过来,原来高燚之前是装的!
狄莫冷哼一声:“你这人真有意思,我若是吃饱了,岂不是要多杀死很多你的士兵?你是在为他们好还是在害他们?”
“说得不错,我就是要害他们!”
高燚忽然一句,引得所有人都诧异了。
不过他紧接着的话,又打消了所有人都顾虑:
“如果我只是抱着爱护他们的初衷,而不让他们亲身涉险,那么他们永远也不会成长起来,如果我高燚不能保证自己的队伍在战场上斗志昂扬,爆发惊人战力而只是任人宰割,那是我高燚的错,因为,我不如不走这条路,而让能力更高的人做这一切,不是更好?”
风过空谷,猎猎而鸣,刚才嘈杂的人声也渐渐安静下来了,如果说刚才他们对高燚的言行有疑虑的话,现在就只剩下敬服了。
周仓提刀走到狄莫对面去,沉声喝道:“我敬你是条汉子,是汉子就该顶天立地,我家主公于你,没有半点相负,倒是你冥顽不灵,难以教化,枉费我家主公一片苦心,这岂是郭泰能比的,他对你只有利用!”
秦翻也悄然靠近狄莫身后,准备狄莫一旦出招,就先发制人,与周仓联手制住狄莫,再不济还有庞德与周仓的那些副将们,何至于给狄莫机会残害高家军的士兵?
狄莫自然也注意到了二人动静,只是装作不知,他心中已无生念,又不愿负了高燚,突然蓦地出招,装作要一枪投向身后高燚。
周仓秦翻庞德三人自然大惊,当机兵器齐出,个个像狄莫身上招呼,一时间小小场地,煞那间便杀声大作。
然而谁都没有料到狄莫的心思,他是想以一个最没有遗憾的死法来自杀,枪未及高燚身体,狄莫陡然撤回,看着周仓三人向他招呼来的兵器,淡笑一声,掉转枪头,竟然刺向自己心口。
高燚看得真切,大惊失色道:“他要自杀,快阻止他!”
说罢高燚足交一点浮云马背,一个腾空跃起,转瞬便到了狄莫身前,一手抢过狄莫枪头,不觉手都划伤了,血流满手,但他此刻哪里顾得了这许多,只死死攥着枪头,不让狄莫自杀成功。
奈何狄莫用起力来,也是甚为惊人的,若不是周仓秦翻庞德冲来帮忙,高燚就眼睁睁看着狄莫死掉了。
高燚喘着气,全然不将自己手上伤势放在心上,指着狄莫大骂道:“你真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狄莫被人制住,脸上全无恋生之意,惨笑道:“我害死你要招揽的上万白波贼,坏你好事,为何你还要救我!”
高燚也是怒吼:“我自然恨你坏我好事,你死一万次都不够,所以你得活着,给我杀够一万个敌人之后,那时任你死活,我高燚再不会管顾!”
狄莫冷静下来:“此言当真!”
高燚不假思索:“当真!”
“好!”狄莫沉喝一声,挣开别人,坦然迎着高燚便跪立于地,口中朗声道,“我狄莫答应你高燚!入你麾下,杀敌一万,然后再自杀!”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