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参与进波本和苏格兰之间的“打闹”,贝尔摩德没什么好心情。
但一向敏锐的波本就像是没感知到一般,手指点在勃朗宁枪身,阴阳怪气地笑道。
“贝尔摩德,我可是提前告诉过你。”
移开抵在额角的勃朗宁,他歪头,满脸无辜。
“我会打扰你的任务。”
“波本,”贝尔摩德还是第一次正面感受到波本的恶劣,果然,组织内部讨厌波本的人那么多不是没有原因。
“这些事你还是和朗姆解释吧。”
只要是情报组的成员,或许除了贝尔摩德都体会过朗姆残忍的审讯手段。
降谷零摊手,无奈想道。
这次或许没有那么好过关
但他也没有太过担心。
这未尝不是一次机会。
让多疑的朗姆打消疑虑可不是易事。
降谷零颔首,看上去根本没把要去见朗姆当回事。
他晃动手机,嘲弄道,“苏格兰,如果这次你没有杀掉赤井秀一,我想全组织的人应该都不介意看到你出糗的模样。”
“比如在花街被人当成牛郎。”
下一秒,电话不出意料地被挂断。
降谷零朝贝尔摩德耸了下肩,“性格真差。”
与此同时,天台上赤井秀一已经从昏迷中醒来。
说是昏迷,也不过仅仅是失去意识几秒。
这几秒钟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除去眼前地面多出几道枪痕,他没有受更多伤。
反而清醒的酒井野看着要比他狼狈许多。
满身血污。
翻身跃起,赤井秀一知道这次他大概率是被波本耍了一道。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当机立断,赤井秀一反手朝看似正在发呆的酒井野开出一枪。
只不过是为了绊住酒井野的脚步,他并未瞄准致命部位,更不认为这发子弹能伤到酒井野。
但在攀着外墙楼梯边缘的栏杆翻下楼时,他却看到那发子弹穿透酒井野腹部。
而那名少年没有动作。
不过刹那,他滑下楼没有看到更多。
而即便赤井秀一已经离开,围守在附近的FBI可不打算撤离。
在他们的概念中,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他们将能把四名代号成员一网打尽。
其中可是包含两名情报组成员。
——关于波本是卧底的事,赤井秀一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毕竟这件事他曾被波本威胁过,如果敢告诉别人他就把他的住址发送给全组织的人。
近两年不知换过多少次地址,换过多少部手机,但波本总能精准地在几天后发给他一封写着他现住址经纬度的邮件。
也不知道那个公安怎么做到的。
感觉细究下去会演变成国际问题,出于各种考虑,本就没准备暴露波本的身份,赤井秀一没有再尝试搬家。
之后大多数时间也都是住在FBI大楼。
因而FBI方面也只是知道赤井秀一策反了一名组织成员,能从她口中得知一定的情报。
只不过几乎所有相关人员都将这所谓的被策反的成员默认为宫野明美。
至于具体是谁,赤井秀一不愿开口,他们倒也不强求。
对FBI来说,他们只需要赤井秀一能确保其情报的准确性和真实性。
其他都算不上什么太重要的事。
因此在赤井秀一离开后,早有准备的FBI愈发肆无忌惮,扫射整个天台。
同时,围在几栋公寓楼周围的FBI探员出动,冲向公寓楼,打算抓捕现场几名代号成员。
然而计划落空。
原本像是已经放弃挣扎的酒井野动了。
倍镜之下,狙击手几乎只能看清一道残影。
他顺着赤井秀一的路线,翻过围栏一跃而下。
没有攀住一旁的栏杆,酒井野生生砸进公寓楼一旁的垃圾堆上。
值得庆幸的是堆积如山的垃圾中没有尖锐硬物,酒井野没有受到二次伤害。
然而不幸的是,他此时身上沾染上各种诡异的气味。
结合在一起散发出一股恶臭。
酒井野皱鼻,捂住腹部冲向降谷零所在公寓楼。
就在刚刚他听见降谷零对他说。
“酒井,我们该走了。”
又被利用了。
俯身拔出挡在大楼前FBI探员腰侧的半自动手枪,酒井野冷着脸,按下扳机。
一枪击穿身前探员的心脏,他顺手将还未彻底变成尸体的探员甩到一边。
他分神地想道,不知道他完成的“工作”,零还满意吗?
再次一枪爆头,借着尸体阻挡,酒井野咬牙,用几乎报废的左臂抽出已死探员的手枪。
所以这次能得到更加丰厚的报酬吗?
没有也没关系。
扔掉手中子弹耗尽的手枪,酒井野弯腰又从尸体旁捡起一把手枪。
他现在有点生气。
所以他会自行索要。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酒井野喘息着,鼻腔充斥着让人难耐的臭意。
他吐出一口血沫,仰头。
狭小的公寓楼楼梯间内,枪声不断,伴随着身前身后密集的弹幕。
以酒井野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他能好好站着都是奇迹。
血路蔓延,越往上血迹越发浅淡。
早已达到人体所能流逝血量的极限,可酒井野依然能站着。
依旧活着。
没什么意义地理了下衣服,酒井野推开天台大门。
直升机羽翼旋转的声音震耳,但酒井野却能清晰地捕捉到耳边降谷零的声音。
“酒井,”
亮如白昼的灯光下,他能看到软梯上的金发男人朝他伸出手。
逆着光,他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但握上那只手的刹那,暖意笼罩着已经无法正常张合的手指。
左臂在拉扯下彻底报废,右手拉着软梯,酒井野不想再去思考降谷零讨厌脏东西这件事。
他整个人靠在降谷零身上,软塌塌的左臂竭力圈在他腰侧。
酒井野低下头,整张脸埋在降谷零肩窝。
感知到的清爽气息仿佛能够洗净一切。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朦胧。
恶劣地将脸上血污蹭到降谷零颈边,酒井野心想。
他把零弄脏了。
所以他可以不生气了。
努力凭着最后的力气在降谷零的帮助下爬上直升飞机。
瘫在后座,基本已经没有思考能力,酒井野趴在降谷零身侧,堪堪举起还能使用的右臂固执地圈着降谷零。
没有理会贝尔摩德的调侃声,最后的意识驱使酒井野向降谷零索要奖励。
“波本,我想吃加糖的白粥。”
只有降谷零听见这道软糯的气音。
他顿了下,侧过身,一手稳住酒井野身体,另一只手习以为常地抚上因凝固的血块而打结的发丝。
即便察觉到少年已经失去意识,他还是低下头,在他耳边叹息道。
“嗯,我知道了。”
所以好好休息吧。
握紧酒井野垂在一旁的手,微弱的脉搏几乎无法感知。
降谷零闭了下眼睛,再次在酒井野耳边低语道。
“小野,我想吃巧克力。”
并非不懂,只是不愿去细想。
只是一味地把少年人的炙热定义为雏鸟情节下的错觉。
不过现在降谷零愿意正视这个孩子的情感。
而他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有正视。
他会对酒井野心软,会对他产生恻隐之心。
会不愿看到他死亡。
不过是因为那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曾拽紧他的衣领,抬着头,硕大的眼睛看着他。
里面什么情感都没有,可死死拽着他的小手却颤抖着。
他在求救。
当时的降谷零这么想着。
可最后他还是没能“救”下他。
甚至于现在,他还将要把少年推向深渊。
降谷零觉得好笑,现在他对酒井野所做的事说不上是蜂蜜陷阱。
还是在对过去那个小男孩表示歉意。
自私利己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