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卓:我竟无言以对。
“你为什么不帮我挡!”周修竹捂脸,看向周卓怒目圆睁!
在周修竹眼里,无论是周梁还是周卓都是大房的狗,都低人一等。俩人无非就是一个受宠一个不受宠,都该当他的狗。
周卓被夫妻俩宠着长大,哪受过这气,呛回去:“凭什么我帮你挡!是你自己残废了还是眼睛瞎了,看不到她动手哦不是动棍吗?”
“再说谁让你推人家的,我让的吗,自己没有素质还怪别人!”
周修竹:“不是,你他妈哪边的,她耍我,我当然要还回去,你不帮我就算了,还特么教育我起来了,妈的真有种!”
好好好,原来是塑料兄弟情,狗咬狗!
林淼给周梁竖起一个大拇指,“你小子是会说话的。”
俩人带的兄弟在一旁干瞪眼。
这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呢,他们怎么吵起来了。
放学高峰期,学生多的数不清,爱看热闹的都在一旁偷看热闹。
周修竹摔了手中抽到一半的烟,指着周卓鼻子骂:“你硬是跟老子对着是吧,还是你故意帮着臭狗子,当初是谁他妈告诉我也讨厌他的,今天说不清楚老子跟你没完。”
他语气狠厉,左脸红肿一片,气势直接砍半。
周卓表示:这辈子没受过这气!
挽起袖子就开干。
吃瓜群众:精彩实在精彩,堪比大戏!
林淼:干起来!干起来!左勾拳右勾拳,打脸啊往脸上打!
周梁:诶?发生神马事了?
俩“亲”兄弟大打出手,他们就当做乐子看了,最后林淼叫来保安把人赶走。
没人把他们放在心上,当作一场笑话。
谁都没想到都已经是大孩子了,居然告家长。
两人打了一架,鼻青脸肿的回京城,又丢不下面子,统一把黑锅推给周梁。
两人又手牵手成好朋友(塑料兄弟)了!
周末林淼去医院复查,周梁回出租屋收拾东西,一去就没回。
回到住所,没看见周梁人影,便问张姨,“周梁还没有回来吗?”
正在厨房忙碌的张姨,回头道:“没有啊,早上跟您出去就没再回来了。”
林淼吃了点茶几上的水果,想着给他打个电话,若是还没出发的话去接他。电话铃声在沙发的缝隙中响起,她摸出来,才知道那小子将手机落下了。
不太放心,便叫上小何按照周梁以前说的地址找过去。
小何其实是林天禹称呼的,林淼应该称呼他为何叔。
比林天禹小个七八岁,是林淼第一次穿过来时接送她的司机。
车上,小何嘿嘿笑:“大小姐你打小就会看人,他们都说周家那个是个异类丑八怪,都离他远远儿的,您却跟他好,没想到现在脸上印记没了,头发剪了脸也露出来了,是真滴帅!”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叹一句,“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想当年......”
“打住,你现在也才三十而已,不是岁月的问题是你自己的问题。”
“......”
小何原本瘦瘦的,大抵是伙食变好了,脸上长了不少肉。
“大小姐小时候有点微胖,没想到胖子都是潜力股。”
“......我不是胖子,重申一遍,我不是胖子,这叫婴儿肥OK?”
不会说话不要乱说!
*
他们按照地址找到周梁所说的出租屋。
地势偏僻,路道狭窄,车子只能停在外边的大道。去医院复查,左脚差不多已经痊愈,已经拆了钢板,能正常行走。
地面坑坑洼洼,原本是水泥路,因为周边环境的原因导致成了水泥混泥巴路。
小何不放心的扶她,“大小姐,要不我去找他,您在车上等?”
“不用了,一起去,我倒想看看周家那么有钱,究竟给安排个什么住所!”林淼挥挥手表示自己能走。
这里的房子最高楼层也就只是三楼,周梁说过他那栋房子前面有一排海棠树,四五月开花时连他窗台都是花瓣。
两人站在海棠树下,过了花期的树只剩下嫩叶。
她抬起头,通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看向二楼窗口。
里面爆发出一阵争吵,一个不明物体从窗口飞出。
“不爱为什么要生我!!”
少年声音嘶哑,撕心裂肺的吼声,惊动其余租客,纷纷打开窗户往下看。
林淼惊了一瞬,迅速回头去寻被丢出来的东西。
“在这里!”
小何跑过去捡起来,盯着看了看扬起手中的东西。
他跑过来放在林淼手心,“就是一串钥匙,不过这个挂件估计废了。”
大眼仔中间裂开,按钮不知所踪,手手也没了。
她不禁想到,仅仅是因为自己碰了一下,周梁就表现的很生气的模样。如今这东西坏成这个样子,他可能会哭的吧。
大概能猜到是谁在拦住他了。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呢。血溶于水的亲人他们都不爱,偏要爱一个养子。
周梁这一生,可真够悲惨的。
可悲的是,自己从未拥有,却亲眼看见别人拥有。
“大小姐你眼睛进沙子了吗?”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不是,只是今天风有点大而已。”
把东西揣进衣服兜兜里,“何叔我们今天是不是什么都没捡到?”
“?”反应过来他赶紧点头,“对对对,什么都没捡到!”
他们踏上木质的楼梯,咔嚓咔嚓作响,来到二楼走廊。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小何打开手机电筒照明,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灯,跺了一脚发出声响。
并没有预想中的灯光,林淼:“今天失灵了。”
前方一扇门大开,唯一的光源照亮附近,与此同时他们听见一道呵斥:“给我跪下!”
两人走近,少年刚好面对他们,脊背挺直,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砰——”
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脚踹在少年腿弯,迫使他跪下。
自己的窘迫再次被她所见,少年自尊心作祟,羞愧地低下头,将抬不起头。
撑在地面的手用力抠地面,指尖泛白出血,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地面,视线模糊不清,一双沾了泥土的小皮鞋停在眼前。
“你想被爆出家暴吗?”林淼轻蔑地扫了眼眼前高大的男人。
“生而不养,你凭什么打他?”
周父皱眉,不禁正眼看这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
“你是谁,周家的家事需要你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指手画脚吗?”
“哦,我对周家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你求我指手画脚我还不能,我在替我的朋友说句公道话。”
“你就是周梁的父亲吧,娃一出生就溜去国外,七八年不问不顾,现在来当严父了么?好厉害的嘞,你怎么不踹你养子,是爱吗?是心疼吗?是舍不得吗?”
周父震惊于她知道的太多,但看了看跪地上的周梁,笃定他把这些事到处朔。
不禁觉得他男孩子小家子气。
前面的话他无法反驳,但后面他很自信的,“我们阿卓从不犯错。”
“我~们~阿~卓~从~不~犯~错~”小何在旁边阴阳怪气。
林淼:“周梁都躲你们远远的了,你怎么就知道他犯错了,这么关心他的么,千里迢迢来收拾他。关心他怎么不知道他上周考试年级第一呢,属于是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也不一定哈,指不定是某个养子告状,诶呦上次他和周修竹在我们学校大打出手,周边人可太多了,俩人鼻青脸肿我手机还是视频呢,不开心的时候看一看,乐乐。”
“不会吧不会吧,他俩下头男不会告家长说是周梁打的,这算盘打的,我都听见了,可怜了我们周梁,没有家长撑腰呢,被欺负了只会躲起来偷偷掉金豆子。”
亏得林淼体力不错,给一口气说完,不给老下头男反驳的机会。
虽然是阴阳怪气,但就是事实,就算给他机会他也不中用啊。
可不就是塑料兄弟告的状么。
这搁在海市,要是在京城脸都丢没了。
没关系林淼会出手。
视频确实有,她可不会错过看他们笑话的机会。
周父气得脸色铁青,哑口无言。
确实是周卓回家告诉他们,他请假去海市看望周梁,结果周梁不识抬举,对他和周修竹大打出手。
周父气不过,干脆直接来兴师问罪,偏生周梁嘴硬不承认,气得他乱砸东西,随手抓起桌上的钥匙抛出窗外。
听了这死丫头的话,他哪能不清楚,周梁一个人还能打两个还能毫发无损?
当时他气昏了头,又心疼周卓,没细想。
知道归知道,当被人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他面子往哪搁。
脸色沉了沉,仔细打量起林淼,看起来挺眼熟的,尤其她旁边那个大人。
何川!林天禹的助理,他怎么会在这儿?
细看才发觉这丫头跟林天禹竟如此的相似!
脾气这么大,连他这个大人都敢顶嘴,八成就是了。
林淼双手叉腰:“别想了,我就是。”
现在的周父就靠周氏每年分红过日子,光有钱没势,她家不一样,她老爸有钱又有势。
“周梁花的都是他爷爷的钱,在爷爷身边长大,你和你的妻子仅仅给予他生命,除此之外该有的爱和关怀一点没有,不爱还生他干嘛,让他年纪轻轻尝尽苦楚吗?”
“不爱可以,但求你们别害他,他的童年阴暗不可追但他还有未来,璀璨尚能期。”
“别害他!不然我第一个发疯!”
周父听的难受,“我们没有害他,我们都有在弥补他。”
“哇哦,你的弥补就是不分青红皂白不远千里来打他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需要,你们不爱他将来会有人爱他。”
“你们廉价的爱和弥补都丢垃圾桶吧。”
周父咬牙:“你——”
不气不气,他一个大人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周梁是我的儿子,你以为他会听你的吗?”
林淼头陡然转向周梁,一只手掐住他脖子,“你说听不听我的!”敢说不听嘎了你!(╯‵□′)╯︵┴─┴
一旁的小何:“......”
怎么感觉大小姐是在明晃晃的威胁人家。
要他说,人家毕竟是周梁爸,听肯定是听爸爸的,怎么可能听一个未成年朋友的呢。
他都替大小姐捏把汗。
希望被拒绝了不会太气吧。
周梁没说话,周父双手环胸,端的是势在必得。
林淼咬牙:“你小子......”你要是自己都不救自己,那我也不管了,没意义,管好我自己就好了。
她松了手,耳边响起少年低哑的声音,“听,我只听你的。”别和他们一样不管。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随后弯了唇,笑靥如花,有点欠儿兮兮的,“周先生你也听见了吧,需要我向你转述一遍吗?”
“......”你就嘚瑟吧!
“周梁你想好吗?想好了你就不再是我周家人了。”
林淼不乐意了:“周家是你做主吗,你就私自赶周梁走,信不信我让他告状把你赶出周家!”
“......”
已经不想说话了。
本是来教训人的,反倒把自己气的半死,周父心里骂骂咧咧的走人。
人未走远,林淼对着他背影骂道:“呸呸呸!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啦。”
转头回去看小可怜。
人还跪在地上,小何扶也扶不起来,无奈摊手:“大小姐真不是我无能,他太倔了。”
林淼说悄悄话:“你先去车上,我把人哄好就下来,人家要面子的。”
“好的好的!”小何麻溜走开。
人走后,周梁才敢出声,声音哽咽:“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大眼仔。”
“没关系。”
他站起身,顾不上麻木的腿,跌跌撞撞的下楼,嘴上说:“我现在去找,兴许还能找到的,你等我。”
少年皮肤比常人要白许多,泛红的眼圈格外的刺眼。眼睫上挂着泪珠,水雾雾的眸中好似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
从下午一直到傍晚,橘红的夕阳落下不见影,少年执着的在海棠树下找寻珍视之物。
林淼手揣兜兜里,眼底是少年的身影,手指一遍遍摩挲坏掉的大眼仔。
找不到伤心,还是找到一个破损的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