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虚引着陆远和潋歌进了道观,问道:
“郡主,神父,两位这么晚到访,应该不是来看我这只闲鱼野鹤的吧?”
陆远没藏着掖着,说:“道长,我跟郡主来安多哈克,是有事相求。”
雾虚女儿是陆远治好的,虽然用一幅高阶阵图当酬劳,但毕竟是死物,总觉得欠他一份人情,说:
“神父,有什么事用得到贫道,直说就行,只要能办到,老道绝无二话!”
陆远说:“郡主来拜会李知节城守,有要紧事和他协商,想请道长帮忙引荐。”
雾虚眉头微皱,没急着应承,问:“是很重要的事?”
“关于粮食的事,”陆远瞧他的神情有些为难,问:“道长,想见李城守很困难?”
雾虚摇头一笑,“不瞒两位,我已经快半年没见过城守了,半月前刚去过一次,但吃了闭门羹,连门都没进去。”
潋歌眉头微皱:“上次我来拜见李城守,他就没露面,连道长也吃了闭门羹?”
雾虚一叹,“说起来城守和我有些同病相怜,他有个女儿,和郡主差不多年龄,两年前被一只暗影怪所伤,直到现在也没好。”
“城守找了很多人来医治都没效果,只有天主会的祭司能稳住病情,这两年他和天主会走得很近,都快言听计从了。”
“天主会的人比老道还见钱眼开,跟他们混在一起还能好得了,老道看不过去,就多了几句嘴,没想到竟然被赶了出来。”
他又一叹,“哎,这位城守这两年变化很大,已经不是我认识的李知节,安多哈克城也怨声载道。”
听完雾虚的牢骚,潋歌向陆远看去,“神父,你有没有办法治疗暗影怪造成的损伤?”
雾虚也看向陆远,他女儿就是被这位僧侣用秘法治好的,没准也有办法处理暗影怪造成的伤害。
前阵子待在教堂时,陆远看了不少书,知道雾虚说的“暗影怪”是什么。
这是一种异世界的虚体生物,由纯粹的暗影秽物凝结而成,有些像地球上的冤魂。
由于没有实体,大多数暗影生物不具备物理攻击的能力,也不害怕物理攻击,主要以“附身”的方式侵蚀目标。
暗影生物附体后,会通过压制目标的生机尝试控制目标,对目标的精神和身体都造成损害。
而且因为没有实体,即使离开目标,也会残留下很多暗影秽物,比黑疫感染还难处理,恢复起来也十分困难。
不过也因为没有实体,暗影生物被光明之力极端克制,而且光明之力和生命之力相通,有补充元气的效果。
有光明火种在,就算治不痊愈这位城主千金,肯定也会有很多改善。
虽然确定情况会有所改善,但人还没见到,陆远没有大包大揽,模棱两可地说:
“我确实有些办法可以处理这种情况,不过医不上门,师不顺路,我主动找上门,显得有些唐突,道长,还请您帮忙引荐。”
潋歌邀请陆远一起来安多哈克,本来只想借助他和雾虚的关系见到李知节。
没想到李知节的女儿刚好病了,这位神父又刚好能处理,不由一阵惊喜。
只要治好这位千金,李知节肯定会给面子,她对带粮食回布鲁塞林不由信心大增。
雾虚也拍手道:“当然没问题,我看天主会那些祭司也稀松平常,就是骗人的,李知节却捧得跟亲爹一样,这次上门一定要把这位城守打醒。”
他又话锋一转,“不过去见城守前,有个尴尬的情况需要说明。”
“众所周知,光明僧侣的辉光术很克制暗影怪,女儿受伤后,城守从各地的修道院找了不少光明僧侣帮女儿治疗,但都没什么效果。”
“失望次数多了,他难免对光明僧侣生出一些成见,现在又对天主会的人偏听偏信,所以门恐怕不太好进。”
陆远听出了话里的弦外之音,李知节对他可能不会太客气,说:“只要能帮到这位千金,李城守对我态度如何不要紧。”
雾虚不禁肃然起敬,这年头像这样无私奉献的人真不多了,“神父,郡主,你们今晚先在道观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跟我去见李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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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昏暗的大殿,用几根细钢索吊着一个巨大的椭球状玻璃容器。
容器长径约十米,短径五米,表面镌刻着瑰丽的阵图,淡淡的星芒沿着复杂的纹路移动,好像一艘梦幻中的宇宙飞船。
容器下方,矗立着一道身穿天蓝色祭司袍的瘦高身影。
身影四十来岁年纪,脸颊瘦削,鼻翼如刀,显得有些刻板,正昂头打量着容器,双眼深处隐隐闪着寒芒,仿佛月光下的银露。
脚步声从身影背后传来,一个年轻祭司匆匆走过来,躬身道:“艾沙道尔神甫,三溪镇的镇长和哈里森说的那个僧侣已经到了。”
艾沙道尔专注地欣赏着半空的容器,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他似乎发现了一些瑕疵,眉心微蹙,抬手向容器一指。
容器表面泛起微芒,一条纹路的转折变得顺滑了些,仿佛一只看不到的手拿着看不到的利器,改变了纹路的走向。
艾沙道尔似乎满意了,微微点头,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年轻祭司一直站在旁边安静等待,这才汇报道:“哈里森说这个僧侣有些门道,让神甫务必小心一点。”
“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僧侣有什么好小心的,让库尔特找个机会处理掉就好了。”
艾沙道尔有些不屑地说,视线从容器上移开,回头看着年轻祭司问:“南黎那边的进展怎么样?”
年轻祭司回答道:“南黎祭司已经去了李知节那里,等待圣童降生。”
艾沙道尔的视线又回到容器上,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渴望,“不知不觉已经等了两年,我已经忍不住想见到我的孩子了,呵呵呵。”
伴随着阴冷的笑声,旁边的空气中,隐约浮现了一个人形轮廓,仿佛一个无形无状的鬼魂,一闪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