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萧彦烦躁地又翻了一次身。
修长的手指从枕头上捻起一根长发,乌黑透亮,泛着淡淡的果木香气。
这张床,顾楠昨夜睡过。
枕边还留着她身上的香气,淡淡的果香,夹杂着丝丝甜意。
说不出来的好闻。
萧彦喉结滚动,倏然将头发摁在床上,心头泛起一股燥热。
更睡不着了。
白日里顾楠那张板着的俏脸不停在他脑海里晃来晃去。
还有那句戛然而止的话。
“我捐炭火还不是为了......”
为了什么?
他烦躁地坐起来,揉了一把脸。
“王爷早点歇着吧,明儿一早还要早朝。”
外间响起平安的提醒。
他嗯了一声,又躺了回去。
双手枕在脑后,闻着淡淡的果香,不知多久才逐渐睡了过去。
却又梦到了那日他和顾楠纠缠的情形。
顾楠粉白的腿儿紧紧勾着他的腰身,他呼吸急促,炙热的汗滴在她白皙粉嫩的脖子上。
梦里,她的小脸不再是板着的,而是布满红晕,圆圆的杏眸雾气升腾,春水一般望着他。
令他不由自主沉溺其中。
“王爷,该起了。”
耳畔响起平安的叫声。
他不悦地睁开眼,才发现天光微亮,已经到了该早朝的时分。
原来不过是做梦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刚要起身,突然一顿。
身下传来的黏腻腻的感觉提醒着他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
平安拿着外衣,见自家王爷半天没有起身,不由小声催促。
萧彦淡淡嗯了一声,“去帮本王拿条新的亵裤来。”
亵裤?
平安下意识往被子里喵了喵,甚至鼻尖微微耸了耸。
然后嘿嘿一笑。
“属下明白了。”
萧彦蹙眉,“你明白什么?”
平安挤挤眼睛,“王爷这是想女人了呗,想这个了.....”
伸出两手拍得啪啪作响。
萧彦脸色一沉。
“王爷正血气方刚,这样也很正常的。你看属下有时候夜里话本看多了,早上有时候也嘿嘿.....”
平安无视自家王爷杀人般的眼神,笑嘻嘻压低声音问:“王爷是不是梦见顾娘子了?”
“滚!”
萧彦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嘞。”
平安撇撇嘴,麻溜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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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悬在心头的大石搬走,顾楠睡得格外香甜。
一觉醒来,感觉浑身舒畅。
这才想起昨日仪仗队的事,叫了温嬷嬷进来说话。
“仪仗队的人以后就跟着我了?”
温嬷嬷笑着点头。
“嗯,姑娘是有封地的县主,按规矩出行自然要有仪仗队。
昨日摄政王便下令,仪仗队一共三十三人,其中侍卫三十人,随行侍女两人,车夫一人。”
也就是说她以后还要多养三十多口人。
顾楠默默在心底算了一笔账。
先前她陪嫁的小厮,丫鬟和婆子们就有二十多人。
五十多个人的吃穿用度,月例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侍卫队长,车夫还有两个侍女都在外面等着给姑娘见礼呢。”
“叫他们进来吧。”
很快门外进来四人,进门便跪地行礼。
“属下(奴婢)见过县主。”
最前头的年轻男子约二十出头,面容黝黑,身形高大,单膝跪地。
行的是武将之礼。
“你是侍卫队长?”
“属下周武,以前在摄政王府的府军副统领,如今是县主的护卫队长。”
周武瓮声瓮气,拱手行礼的姿势颇有些敷衍。
萧彦的人?
顾楠眉头微拢。
“你不愿意做我的护卫队长?”
周武神色一僵,梗着脖子脱口而出。
“属下认为好男儿当横刀立马,沙场裹尸。”
待在内宅,保护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顾楠听懂了他未尽的话意,脸色一沉。
“既如此,你走吧。”
走?
周武一愣。
走去哪里?
顾楠神色淡淡,“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周武拱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半晌,一咬牙。
“走就走。”
起身一甩袖子,身上的甲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人径直离开了。
如意气得直跺脚。
“这是什么人啊,怎能这般无礼。”
顾楠目光转到地上跪着的车夫和两个侍女身上。
“你们也不想跟着我吗?”
车夫四十出头,人虽然瘦,但却十分精神。
闻言不慌不忙,“小人王老实愿意为县主效犬马之劳。”
顾楠笑了笑,吩咐如意赏了个红封给他。
王老实谢了赏赐,规规矩矩退了出去。
顾楠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两个侍女。
昨日没仔细看,今日仔细看去,方才发现两人眉眼之间竟然长得十分相似。
“你们呢?可愿跟着我?”
柳叶眉圆脸蛋的侍女率先开口,“奴婢与姐姐求县主赐名。”
求主家赐名,便是真心认主的意思。
顾楠仔细端详起两人来。
两人同样都高挑,一个柳叶眉圆脸蛋,另外一个虽然样貌相似,但眉眼之间多了几分英气。
“你们是双生姐妹?”
搭话的依旧是先前的侍女。
“奴婢是妹妹,她是姐姐,姐姐自小不爱说话,但她的身手很好。”
姐姐上前一步,似乎努力想让自己笑一下。
扯了扯嘴角,却失败了,脸色看起来有些古怪。
“奴婢还有一把好力气。”
顾楠不由笑了。
昨日掌掴淮阳郡主,一手一个将鸿哥儿和姣姣提上马车的便是姐姐。
她身边正好缺会功夫的侍女。
“你们先前也是摄政王府的人?”
有先前周武的例子,她不由多问了一句。
姐姐摇头。
妹妹道:“奴婢先前在御膳房伺候,平日里喜欢做菜和点心,姐姐在刑房。”
不是萧彦的人。
顾楠心里松了口气,重新给姐妹俩赐了名字。
姐姐叫如眉,妹妹叫如玉。
叫温嬷嬷领了两人先下去安置,然后叫了如意来盘账。
“如今咱们手上还有多少能动的银子?”
如意掏出随身携带的账本看了一眼。
“先前姑娘给的银子都投到酒厂里去了,要不就是买了炭火。
炭火先前卖了几日,赚了些银子,姑娘又捐炭火,又捐银子的。
如今咱们手上能动用的银子.....还有不到五千两。”
如意说着,心都在滴血。
那么多的炭火和银子,姑娘说捐就捐了。
顾楠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
“银子没有再挣就是了。”
能用炭火和银子换来她的自由身,还能让百姓们都能有炭烧,值了。
如意歪头想了想,笑了。
“也是,如今街上的百姓都对姑娘赞不绝口呢,有这名望做基础,以后姑娘想做什么生意都能兴旺起来。”
顾楠笑了笑。
“你去叮嘱陈力一声,等朝廷将酒厂里的灾民安置好了,就筹划酒厂开业的事。”
她支着下巴盘算了一番,还是得尽快把酒厂开起来。
酒厂开了才能赚钱。
如花进来询问昨日搬回来的嫁妆如何安置。
顾楠想了想,“不必拆开,先找个库房放起来吧。”
如花挠挠头,“咱们不是回家了吗?为何还要找个库房先放起来?”
如意反应过来。
“姑娘不想住家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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