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白带着小七妹,小七妹又带着小咕咕一起去莘园的时候,正遇上大武和乐宁在互相“谦让”吃食。
“这个给你吃。”
“留着你自己吃吧。”
“不,我特意为你抓了晒的。”
“带着它滚,赶紧滚,滚远点……”
又高又壮的大武手里捂着什么宝贝吃食,一个劲的往乐宁手里塞。
乐宁跑又跑不过,躲又躲不开,满是猫毛的脸上红扑扑汗津津的,倒让李昱白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生机。
“大武舍得分吃食给别人,那可太稀奇了,”小七妹一溜烟地跟上去看,“他可是一只鸡要吃两条腿的人。”
小小的一团,去了皮毛的,还有细长的尾巴,晒得像肉干。
小七妹顿时醋了:“大武,给我和小咕咕留了么?”
用八角茴香煮熟的熟肉再晒成肉干很好吃的。
大武听到她的声音,“嗷呜”一声就跑过来,将她抱起来甩得高高的,将小咕咕都扑腾到了一边。
“小老七,我要吃稞稞。”
小七妹:“那五香鼠肉干呢?”
“诺,这些是留给你的。”大武从布兜里掏出另外一些,“这些更肥美。”
乐宁在看到她接过肉干,和一只傲娇的苍鹰你一只我一只的分吃时,用又惊恐又膜拜的眼神看着她,终于没忍住“yue”了出来。
之后就很顺利了,小七妹在她身上查探好的皮肤时,她躺得平平的一点挣扎都没有,让翻边就翻边,乖得很。
“好在那时候有太医治过,所以她胸腹部、大腿等地方的好皮肤还是挺多的,够用。”小七妹说,“调好麻沸散,就马上能开动。”
三平一拍巴掌:“好酒必须备起来了。”
于是她和三平大武一起留在莘园。
入夜后,她换上夜行衣,摸去了大宗正司。
提刑司里存有京都各处的地形图,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大宗正司不在宫里,而在太庙和大相国寺的中间。
这一片占地极广,几乎消耗了小七妹的一顿晚饭才跑到。
朱红色的围墙将太庙围得严严实实的,不时还有禁卫军来回巡逻。
从大相国寺飘过来的香火,和袅袅入耳的梵音,禅意伴着木鱼声,在这片天地间余音绕梁的回荡着。
一如高高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皇权,冰凉又自以为高贵。
青鸾说,要小心在自以为正确的路上成为别人的刀。
于管事显然是想拿她当把刀的,但他不配。
尽管他真的可能知道当年的来龙和去脉。
既然于都监死前说的未必都是真话,于管事说的也同样未必。
兵马司李进也好,枢密院童有志也好,屠村那晚说“贵人”的究竟是谁,谁又是那个贵人,她自己会好好查探的。
星光璀璨,比大相国寺的长明灯还要亮眼。
大宗正司的两根柱子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族无亲疏,世为缌麻。
宗正司原本是管理赵氏皇族中人的生老病死,维护皇族宗室谱牒,管理宗子宗女的姻缘的,在先帝手里才受命纠正宗室的过错与违法犯禁之事。
大长公主就已经被从金明池处的宅邸关押在这里。
小七妹费了点功夫翻进了宗正司的院墙。
宗正司和其他的府邸不一样,里面没有假山流水,也没有亭台楼阁,甚至都看不到几棵树。
灰色的地砖,红色的围墙,黑色的屋檐,屋檐下挂着褪色的灯笼,处处看起来都像座死气沉沉的陵墓。
大长公主被关押在后院正屋,门和窗都是打开的,却被比手指还粗的木条封住了。
正屋里亮堂堂的,可既没有看到油灯,也没有看到蜡烛,只在屋内的供桌上,摆放着颗正发出光亮的夜明珠。
门口有两个守卫的赵氏族人,西屋有油灯的光线在随风而动,显然屋里也有人。
小七妹只壁虎一样紧贴在屋顶上,正想着该从哪里下手,突然正屋里光线晃动,那只夜明珠在供桌上竟然自己伸到了半人高的位置。
小七妹定睛一看,不是夜明珠在飘,而是那把供桌竟自己飘了起来。
黑黑的一团端着夜明珠像悬浮在空中一样飘动着,逐渐移到房门口的木条旁。
接着供桌开口说话了:“找赵舜民来,我说给他听。”
声音并不清亮,像是个五旬左右的女人。
夜明珠又飘得高了一点,照出了供桌那口白净的牙齿。小七妹这才看清,这并不是个供桌,而是个黑而胖的,又穿着绛紫色衣裳的女人。
大长公主!
守门的人立刻弯腰应诺,其中一个人快速走向前院。
很快就来了个比大长公主年轻一些的男子,走到正屋门口行礼喊:“姑母。”
“你去上折子,就说我要见高滔滔,她若敢来,我将所有的事都告诉她。”
“姑母岂不是叫我为难,”那个叫赵舜民的人低声下气地说道,“上这样的折子,小侄不但差事不保,只怕人头都要不保了。”
“姑母反正都是要说的,不如一五一十的告诉小侄,小侄再酌情上表,怎么都会为姑母开脱一二的。”
“哦,一五一十?只怕我敢说,你不敢听。”大长公主冷笑一声。
“姑母何必如此,”赵舜民劝道,“若是有人冤枉了姑母,姑母也能通过小侄去喊个冤。”
“哈哈哈哈,”大长公主笑起来,“没有人冤枉我,都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