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骂我？”冥夜狐疑。
洛明朗笑弯了眼睛，“借我胆子也不敢骂师兄，我这分明是在夸你。”
“别把这种恶心的词用在我身上。”他不喜欢。
“还有，你这爱在药里加东西的招数，什么时候能改改，真打算用一辈子？”冥夜嘲笑道。
“师兄以前也这么干过？”辛瑶回忆了一下，没想起来。
难道是她离开的这五百年间发生的事？
冥夜脸上嘲色更深：“何止是干过。”
他指着洛明朗：“这人看着纯良，内里早就黑透了。当年他……”
洛明朗突然打断他，笑眯眯的。
“怀念从前这种事可都是长者才爱干的，想不到师兄外表年轻，却这么早就有了一颗年老沧桑的心。”
“总好过某些假模假样的家伙。”冥夜反击。
“师兄这是觉得我刚才做错了？可若不如此，便由着师兄出手？”洛明朗摇摇头，“做人别总是这么暴力，不好。”
“偶尔也需要示敌以弱，以退为进。毕竟这软刀子，有时候可是能胜过神兵利器的。”
冥夜冷哼了声：“麻烦。一刀宰了才更好。”
“那多无趣，以钝刀割肉，才能享受敌人的痛苦啊。”洛明朗笑着喃喃。
辛瑶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有道理。”
她学到了。
冥夜：“……”
他没忍住一巴掌拍在辛瑶脑袋上，力道不重，放开时，顺手撸了一把。
“不许跟他学。”
他也失了和洛明朗争论的心思。
峰里有一个洛明朗已经够了，他可不想再出第二个。
“走了走了，不是还要去弟子堂吗？再不走，要被人当猴看了。”他不耐地催促。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主峰不少人。
辛瑶也感知到峰中各处逼近的气息。
修为大多在开光境巅峰，显然都是主峰的弟子。
“走吧。”
她先行迈步，带着两人一起往弟子堂行去。
边走，她一边问：“师兄们怎么突然出峰了？早上不还在灵田那边忙着吗？”
一提这事，冥夜的气息陡然间冷沉了下来，阴恻恻看着洛明朗。
他的信还在这家伙手里。
“小三我告诉你，这事没完！”顾忌着辛瑶，冥夜只以灵力传音。
洛明朗却仿若未闻，仍旧是一派清风朗月般的浅笑。
“大师兄有意过来，我也顺道来凑一下热闹。毕竟我们峰已经很久没有新人加入了，再不来露露脸，恐怕大家都要把我们给忘了。”
辛瑶敏锐捕捉到他话里透露的讯息。
凤目轻闪。
“这些年峰里的大家很少在宗内走动吗？”
可她分明记得，四个徒弟最爱跟着自己到处走动。
尤其是宗内、域内大大小小需要自己去的场合，他们从不会落下。
辛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神色复杂地道：“是因为师……”
尊字还没出口，洛明朗突然就停下脚步，指着前方说：“弟子堂到了。”
坐落在主峰半山腰，灵树环绕间的一座巍峨建筑静静沐浴在晨光下。
庄严的烫金门匾，由主峰第一位峰主，亦是云宗创宗老祖亲自提下弟子堂三字。
主峰多名弟子此刻正守在门外。
辛瑶礼貌的笑容刚挂上，就见这帮人突然变色，一个个像青天白日撞见了鬼族的怨魂般，调头就往大堂里冲。
有一个还被门槛绊了下，差点摔进去。
辛瑶下意识伸手去扶。
可那垂落的红色衣袖一撞进弟子眼帘，竟惹得那人一激灵，连滚带爬般往厅里去。
人声从门内传出。
是先一步进去的主峰多位弟子。
“道……道君！红衣！是红衣！真的是吞天峰的人！！他们上山来了！！！”
“红衣如血，绣有暗色荆棘，是刀修冥夜！”
“另一个一身绯衣，温润如玉的男人，必是传说中的毒丹师！洛明朗！”
“辛瑶也跟他们在一起，人已经到门口了！”
……
声音高昂。
激动得有些过了头。
“他们的反应……”
装死多时的器灵开口道：“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唔。”辛瑶应了声，随即扬唇一笑：“看来这些年，他们闯出了不小的名声，就算多年没有在宗门露脸，宗里人还是能一眼认出他们。”
可见记忆有多深刻。
她语气骄傲：“不愧是我吞天峰的人。”
器灵默了默。
“……你就只看出这个？”话带着几分无语。
“还有什么？”辛瑶问。
耳畔突然有人声传来。
“小师妹好像在走神呢，是在想什么事吗？”
她一偏头，
洛明朗温润含笑的俊脸近在咫尺。
“啧，这小子一直在注意你，八成是还防着你呢。”器灵提醒道。
若非时刻关注她，他绝不会发现这女人和自己说话时的细微走神。
辛瑶神色不变，迎着洛明朗的目光，笑了笑：“没什么。”
“哦？”洛明朗笑看着她：“可师兄却有一惑，听闻师妹休夫前，久居皓月峰，即便是出来，也多是为了灵药灵田，或是兑换资源。”
“但方才我观师妹似乎对主峰十分熟悉，不用问路，就找到了弟子堂。”
洛明朗棕色的眸子紧盯着她，眼神透着一股压迫。
“不知师妹是如何做到的？”
辛瑶一怔。
而冥夜也在瞬间皱起了眉头：“你查过她？”
洛明朗一点也不心虚。
“一个突然出现，手握师尊亲笔信，自称是我吞天峰新弟子的人。只有傻子才会不去查对方的来历吧。”他感叹。
冥夜神色一僵：“……”
“所以师妹。”洛明朗话锋突然间一转，“从未来过弟子堂的你，究竟是怎么做到，如此精准走来此地的呢？”
他语气轻柔，可那失去笑意的眼眸，却蕴藏着洞悉一切的锋芒和冷意。
像是要将辛瑶看穿。
辛瑶轻眨了一下眼睛，笑道：“许是我上辈子来过。”
洛明朗眼神微凛：“这个答案，你觉得我会信么？”
辛瑶耸肩：“说实话师兄不信，那我也没法子了。”
说话间，门内传出郑霜呵斥弟子的声音。
“你们是见了鬼吗？好歹是主峰的人，一个个成何体统！滚一边去，别给主峰丢人。”
喝完，她又冲着门外道。
“来了就快点进来，正等你呢。”
语气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温和慈爱。
辛瑶理了下衣衫，顶着身后洛明朗犹若实质的目光走进弟子堂。
一进门，她就被多道目光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