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殊对上男人的眼睛，很想从那里面看出点什么。
但是一无所获。
“司衍，都要离婚了，说这些有意义吗？”
她扯唇，“不管爱没爱过，都不影响我们这段婚姻走向结束。”
她推开司衍，弯腰去解安全带。
还没来得及解开，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甩回了座位。
因为司衍踩下油门，车辆瞬间发射了出去。
洛殊只看到了身侧车窗外的残影，她冷静蹙眉，“司衍，我不想半夜在交警大队度过。”
司衍嗤，“你不是喜欢飙车吗？”
他踩下油门，车辆距离前面一辆黑色SUV仅一米的距离，忽然猛的换了车道。
洛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直到他又开始加速超车。
她忽然挑起了唇角，“司衍，你说如果出了车祸，我们一家三口，是不是也算在地府团聚了？”
话落，司衍猛的踩了刹车。
洛殊被惯性带的往前颠簸了一下，安全带勒到了胃，疼的她直皱眉。
司衍沉默了两秒钟，才转头，眼里一片猩红，“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吗？”
洛殊一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天晚上，你出去过。”
司衍的声音带着怒气，“你去见了许濮。”
洛殊盯着司衍看了好几秒，忽然就知道为什么，司衍这段时间会这么反常了。
“所以你是觉得，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不是吗？”
男人的表情带着微淡的讽，“你怀孕的时间，刚好就是那几天。”
“啪——”
忽如其来的巴掌声，打破了微妙的气氛。
洛殊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甩过巴掌的手在身侧微微发抖。
她闭了闭眼，扯唇，“这么笃定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却还不愿意离婚，司衍，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啊？宁愿当接盘侠，也要维持这桩婚姻？”
她转头看他，眼眸里带着几分讽。
司衍抓着方向盘的手猛的收紧，随后又松开。
“我离婚，成全你们一家三口？”他嗤，“洛殊，我还没这么大方。”
“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离婚的原因。”
洛殊闭了闭眼，“那如果，我把这个孩子打掉呢？”
司衍一怔，“你肯打掉？”
“为什么不肯？”她扯唇，“反正你也从来没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你的，不是吗？”
司衍的下颚紧绷，眼底蓄满了怒气。
他忽然猛的捶了一下方向盘，喇叭被他摁的发出尖锐的响声。
他一把抵抓住洛殊的后颈，逼迫她跟他对视，“从结婚到现在，你有为我妥协过吗？”
“你的家人，你的爱好，你的事业，甚至就连你的宠物，都排我在前面，”他嗤笑，“我顶着那么大的压力跟你结婚，可结果呢？”
他松开手，脸上浮现了明显的戾气。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为我们的感情和婚姻付出什么，一遇到事情只会退缩。”
“洛殊，你的爱太廉价了。”
男人的声音沙哑晦涩，钻到洛殊的耳朵，像是一根根细针。
她手在身侧攥紧，心口疼的厉害。
“廉价？”她失笑，“是，我的爱廉价，跟司大公子你的爱没法比，毕竟我生来就是这样的人，自私，冷漠，没有感情，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是这种人。”
洛殊闭了闭眼，心口处像是被一把匕首狠狠刺透。
好疼好疼。
为什么会这么疼？
明明她都已经选择放弃了这段感情，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受。
洛殊的眼眶逐渐湿润，过往的委屈密密麻麻涌上心头，几乎将她淹没。
她怕司衍看到，索性解开安全带下车。
她的脚步很快，生怕他追上来。
可她走了很久，身后都没有响起男人的脚步声，反倒是身侧传来尖锐的刹车声。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彭——”
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洛殊倒在血泊中，往外滚了好几圈。
她躺在地上，五脏六腑好像移了位，动弹不了分毫。
肇事司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到这一幕吓的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拨打120。
洛殊躺在地上，隐约听到了司机的呼喊声。
她努力撑开眼皮，朝着刚才司衍停车的地方看了一眼，只看到了空旷的高架桥。
司衍早就开车走了。
一如，曾经很多次放弃她一样。
洛殊听着耳边救护车的声音，忽然想到了第一次做流产手术的时候，她没有经验，紧张忐忑的给司衍打电话。
他隔着电话，语气不耐烦，“我措施做得很好，不可能怀孕。”
“洛殊，别没事找事。”
电话被挂断，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洛殊失落的攥着手机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
她无助的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
就这么蹲了半小时，然后她自己折返回了医院。
救护车在洛殊身边停下，急救两名护士把她抬上高架桥，戴上呼吸机。
“不好，病人呼吸微弱，需要立刻除颤！”
护士赶忙拿出除颤仪，对洛殊进行呼救。
洛殊看着头顶亮着的灯，缓缓闭上了眼睛，落下了一滴泪。
一瞬间，她身下血流如注。
护士大惊，“病人是孕妇！”
……
司衍带着洛殊离开后不久，慕瓷也结账离开了。
但是她不想回去。
她拎着剩下的半瓶酒，打车去了海边，坐在有灯的栈道上，吹着海风。
她不疾不徐的喝完了半瓶酒，看着海岸线的尽头升起旭日。
海水变得波光粼粼，暗影浮动。
清晨，张妈醒来后，按照惯例敲慕瓷的房间门，却没有人应。
她推开门，发现竟然没人。
慕瓷接到张妈电话的时候，正在打车回去的路上。
“再有十分钟我就回去了。”
她挂断电话，回去的路上买了霍简辞喜欢吃的蟹粉包和红豆粥。
一进门，霍简辞就扑倒了她怀里，“妈咪！”
慕瓷把小家伙抱起，仿佛昨天晚上的郁闷不曾存在过，此时此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正常切完整的慕瓷。
她上楼换了身衣服，然后陪霍简辞吃早饭。
刚坐下，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司衍的电话。
她怔了下，接通，司衍的声音隔着电话，哑的厉害，“你方便来一趟医院吗？”
慕瓷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