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故事的起因,真实世界发生的事,倒叙,看不明白的可以等下一章一起看)
世界终有一日会被毁灭,那是人类自作自受的结果。
团结一致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只要人类的私欲存在,既是小到不能再小的贪心,也会有摧毁一切的可能。
“安博士,您在想些什么呢?赫尔墨斯协会那边已经派人过来了,实验展示也已经准备好了,就差您的主持了。”
实验技术人员在不停的催促着,仿佛这场实验不过是场表演罢了,但事实上对于那些金钱至上,权力至上的家伙们而言,就是一场表演。
安黎明侧过脸,久久凝视着身旁的技术人员,他恭敬的鞠着躬,一丝不苟的样子让她质疑着自己所做的到底是一项伟大的实验,还是一个悲剧的诞生。
“我知道了。”淡漠的声音从她的嘴缝中流出,没有人注意到声音之下的压抑。
身后的脚步声十分的沉闷,自己的鞋跟倒是清脆的很,安黎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在紧张,明明已经做过了那么多次。
通电,注射,抽取,分析,然后冷漠的看着实验体发着疯的抽搐最后无力的瘫倒在实验台上。
她操刀那么久,不应该再因此而手抖,她早已经与他们同流合污,早已经是他们中的一员了......
“各位长官,接下来由我来解说本次实验成果。”
安黎明走进实验室,隔着玻璃,看到了一双双贪婪至极的眼睛,如狼似虎般的饥渴,但那些目光投向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身上连着数条管带的孩子。
“本次实验体编号,性别男性,年龄16岁,”她吞咽了一下,口罩上的那双眼睛有些许的动摇。
多么小的孩子......明明是读书的年纪......
“在脑机连接手术中适配程度高达45%,是目前最好的实验体之一。”
技术人员们已经事先将实验体的额骨开创了一个窗口,用于观察大脑的结构,一旁设备了连接着投屏仪器,此刻正记录着她镊子下红白的端脑部分。
端脑是高级神经系统的主要部分,上面原本有许多细小的红色毛细血管,因为长时间注射了柯敏西等致幻药物,已经变得漆黑了起来。
“别怕,别怕......”安黎明看着那双因恐惧而不停睁大的瞳孔,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实验体在做实验的时候必须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但不能干扰到实验进行,所以会事先对肢体注射区域麻醉剂,接着是面部肌肉和咬合肌,以防止自尽。
镊子落下,伴随着安黎明的解说,实验展示缓缓的开始了。
待她的解说结束,阵阵掌声响起,但夸奖的话语中带着无形的压迫,让安黎明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愧是安博士,比以往的安家人都要出色啊!”
父亲.....母亲.....安黎明内心充满了悲凉,但面上却仍要回以微笑。
“只是这实验什么时候才能有最终结果呢?博士那么出色,应该不想步入你父母的结局吧?”
“怎么会,今天的展示不是已经充分的向各位说明了实验的可行性吗?只要有充足的资金,我一定能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哈哈哈,安博士你可比你的父母出色太多了,我很看好你啊!”
一只肥腻的手带满了珠宝的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安黎明温顺的垂着眼眉,轻轻的点点头。
等他们走后,她才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该死的东西,竟敢那样子压迫她!她的父母明明那么优秀,却被他们推上了基金审判。
压抑不住的怒火,使得她不断的往前走着。
“安博士,您好!”
“安博士,恭喜您的实验取得进展!”
“安博士........”
夸赞的声音与恭维的问候此起彼伏,但她通通无视,径直的冲进科研所的最深处。
那里是她的休憩地,是她唯一的家......她不停的喘着气,试图平息自己的怒火。
按下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密码,通过层层防卫,她才真正的进到了实验室里面。
全白的,十分明亮的地方,四周靠墙的是一圈实验物品,而中间横躺着一具冰冷的柜子。
玻璃打造的面,都通了几个孔洞,从里面延伸出来几十条医用管,那些管带正源源不断的输送液体。
而玻璃内,有着三层膜,由外至内,一层消毒膜,一层冷凝膜,一层氧气膜。
在最后一层膜内,正躺着一个花季少女,那个孩子在安详的沉睡着。
安黎明站在柜子旁,她的手轻轻的搭在上面。
“您那无能的后代今天又挨气了,您可否醒一下?或者您假装自己已经在天堂了,然后帮她出出气,可以吗?”
安黎明压抑着自己的嗓音,干涩的,如鲠在喉的,肩头不停的颤抖着。
“爷爷奶奶,您不愿庇佑,爸爸妈妈,您也不愿庇佑,那安家人到底算什么?一只被不停牺牲的小白鼠吗?”
在这观察柜里面躺着的是安黎明这一代往前十代的直系亲属——安然。
而安家人一直以来的心愿,便是希望能成功的让安然苏醒。
这是一场经历了差不多十个世纪的实验,是由安家人不停的为此做出牺牲和让步的实验。
为爱执着成病态的家族与一次让人类科学界走向毁灭道路的背叛,全部都发生在一千年前的安家。
人心太过险恶,如果那时候,您死去了,而不是被利用,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一千年的折磨?
安黎明想着,对于安然而言,这些年来是何等的痛苦,对于自己而言也是何等的折磨?
可实验一旦开启,就无法被中断。
如今,最了解这场实验的人除了她以外全部都被基金审判杀光了。
他们在控制着自己,而她也做不到真正的放弃。
无论以什么样的立场,科学家对于研究的执念,安家人对于爱的执念,还是单纯以人类的立场为那些实验体的遭遇而愤恨,都做不到真正的放弃。
“怎么办啊?完全被控制住了呢?如果我放弃,那些孩子们也许会遭受更多的痛苦,而您也不会有苏醒的那一天了。”
安黎明颤抖的说着,她的生命是罪恶的,她的双手已经浸满了鲜血。
每当入夜,都无法安然入睡,从褪黑素,到给自己注射麻药,都不能减缓夜晚的恐惧。
可是她又不能轻易的死去,一千年的实验成果由她来背负,安家人的愿望也由她来背负,还有那些孩子们的生命,也全部压在她的身上。
“我到底该怎么办......”她哭泣着扑在冰冷的玻璃上。
安然对她而言,既像是母亲,又像是朋友。
从她记事起,她便与安然息息相关,直到父母被杀害,安然便是她最后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