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宜赶到医院的时候,傅砚临正从傅裕和的病房出来。
见一脸憔悴精神不济的傅砚临,顾斯宜双手抱在胸前调笑道,“小阎王你还能这幅鬼样子,姐姐我真是……活久见呐。”
傅砚临懒得搭理她,掠过她,从安全通道往医院天台去。
顾斯宜踩着高跟鞋追着去,“喂,我一大活人站这儿你看不见?不知道打招呼?这么大人了,不懂礼貌!我是你老姐!”
傅砚临只觉得她聒噪得很,懒得搭理,头也不回地走了。
俩人到了医院天台,顾斯宜从包里掏出一盒烟,自己叼了一根在嘴里,然后递给傅砚临一根,“来,精神精神。”
傅砚临很嫌弃顾斯宜抽的煊赫门,他一直不明白,她一个嘉州人,不喜欢宽窄就算了,怎么就对煊赫门情有独钟?
但眼下没得选择,傅砚临只好勉为其难地将就将就。
顾斯宜看出来他的嫌弃,率先点燃了,柳叶眉一挑,“抽烟只抽煊赫门,一生只爱一个人,你懂不懂?我肯分一根给你,你该感恩戴德!”
傅砚临沉默。
从小到大,顾斯宜虽然做什么事情都不靠谱,但在感情上绝对是专心一志的,喜欢的男人十几年都是一个款式——
煊赫门的烟嘴甜丝丝的,可此时,傅砚临心底却满是苦涩。
静默了半分钟,顾斯宜率先开口,“你来真的?”
“屁话你不必说。”傅砚临知道,顾斯宜是江令仪找来的,从小到大,他谁的话都不听,就这个为人莫名其妙不着边际的表姐能和他说几句。江令仪吃闭门羹走投无路的时候,总会找顾斯宜当说客。
俩人年岁一般大,都曾在嘉州一中上学,后来又一起去了美国,几乎没怎么分开过,感情好比亲姐弟。
“你咋回事?那妹纸我看就会读书,长得还行,也没别的啥优点,怎么就叫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呢?我要不是你亲表姐,亲眼见证过你高中时候为她干过的一箩傻事儿,打死我都不相信你傅砚临是个小情种——”
顾斯宜斜眼看着傅砚临,“瞧你这气势,到这地步了,还不放弃,准备殊死搏斗成全你伟大的爱情?都快三十了,怎么脑壳还不清醒?你的婚事,你能做主?”
傅砚临并不回答,只郑重地看着顾斯宜,“你帮我去看看她,告诉她一切等我找她当面说,无论谁去找她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说道后半句,傅砚临语气软了下来,“让她一定等我。”
顾斯宜静默地看着傅砚临,忽然明白这份沉重下傅砚临的自卑和害怕,也忽然同情傅砚临,她灭了烟头说,“我可以替你去传话,但阿砚,你听姐的话,这几天就好好在医院待着,等你爸从ICU出来再好好商量,许多时候尽管你不愿意,但你也要考虑你妈的处境,人这辈子什么都可以选择,但唯独无法选择父母和出生,你明白吗?”
至于江令仪叫她来相劝的话,顾斯宜一个字没说。
有什么好说的啊?
自打顾斯宜知道让傅砚临着了魔的女孩子叫闻笙,她就清楚,这事儿劝不了。
十年,深爱一个人十年,谁能劝他放弃?
谁有资格劝他放弃?
反正顾斯宜觉得自己没这资格。
傅砚临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家庭,不忍心他再失去纯粹的爱情。
她不曾得到的东西,顾斯宜希望自己这个可怜的弟弟能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