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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夜黑风高,月光澄澈,金军再次发起完颜宗弼总结出来的轻骑夜袭战术。
披着轻柔月光,以夜色为掩护,上千金国骑兵疾驰奔袭,从大营左翼矮树林后向南迂回,同时不断放箭,尝试对后方的后勤补给人员造成杀伤。
以往只要他们暴露,新军就会往黑暗中大致方向开枪,不过因夜里视野严重受限缘故,造成杀伤有限,只能靠运气命中,金人能顶住这样的伤亡继续夜袭骚扰。
这种战术一度给景军造成极大困扰。
不过金军骑兵很快也发现今晚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因为景军没有着急开枪。
正当诧异之际,金军骑兵队伍前方突然亮起一个橘红火球,刹那间照亮树林,伴随巨大暴鸣声,树叶刷刷震落,马儿被惊得乱跑,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响起,爆点中心数米内树枝被弹片无情折断。
炸点十几步内,周围纷纷有人栽下马,或伴随凄惨哀鸣,高速行进中的马匹栽倒在地,把背上的人甩出好几丈远。
接着,火球接二连三闪烁,小树林里惨叫连连,开花炮弹的破片无情将众多骑兵从黑暗中剥夺生命。
很多人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爆炸的破片太快,太致命,太无情。
炮火一直响了几刻钟,树林里几乎安静下来之后,新军步兵开始出营,举枪抵近,但凡有气能动的东西都被当场击毙。
次日,天亮之后清点战场,来袭营的金军留下了八百多具尸体,尸横遍野,整个小树林的矮树又被削矮一截,更矮了。
金军屡试不爽的战术遭遇惨败!
随后,新军几个师开始东西展开,在狭长的辽西走廊浩浩荡荡向北推进,总反攻开始了!
狭长的辽西走廊,东西跨度七十里左右,十万大军展开,再除去中间许多无法通行的地貌,其实比较拥挤。
所以第五师和禁军步兵只能作为预备队跟在后方。
而李坏中军行辕亚距离前方推进的大军十里左右。
战马不断来回奔波,报告着前方的战事。
李坏也是练过的,不过这种时候他不会去前线逞能,十万大军是个什么概念,如果肩并肩排开,可以延绵一百里。
这样庞大的规模的大军团决战面前,个人的勇武翻不起任何浪花。
同时,吸取前几次的教训,李坏果断下令,大军进军途中,任何在行进路上的人格杀勿论,无论是不是金军。
经历一路教训,第一次统筹指挥如此大规模军团的李坏终于明白什么叫心慈手软是为帅者的大忌。
其实抛开道德的审判,站在如今的位置,李坏反而越来越理解许多他曾经想不通的行为了。
比如白起的杀戮,比如铁木真的铁血。
将领首先必须对自己的士兵负责,至于敌人和其他人,那是政治家考虑的事情。
大军不断前进进,当李坏骑着眉雪登上山坡隐约可以看见远处宁远城时,前方传来枪炮声,随后越演越烈。
远远看去,硝烟弥漫不散,北面天空变得朦胧。
通过望远镜观察和士兵不断汇报,李坏大体掌握战场的情况。
右前方枪声最为激烈,很有可能撞上了金军主力精锐,他们这么大规模的进军,摆出进攻架势,金军不会坐以待毙,放弃他们好不容易收回的土地,交战是不可避免的。
但正面交战,李坏从不担心。
随后他又看向左翼,左前方五里之外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树林,左翼似乎没有遭遇敌人。
不一会,就有快马飞奔而来,传令兵翻身下马,“报!禀报大帅,第四师前锋团遇敌交火,魏将军、杨将军询问大帅是否向东增援!”
“不必增援,让他们按照既定路线继续北上。”李坏思考一会儿下令。
传令兵翻身上马回去传达命令了。
战线西面交火很激烈,从密集枪声就能听出来,不过东线兵力还是不能调动,东面靠山,有大片树林。
李坏用望远镜,十里外的地方也能看得清楚,他能看到树林里的鸟群在上空盘旋,久久不敢落下。
东面树林里有人,只是不知道多少,他很快有了这个判断,基于此判断,李坏猜测了完颜宗弼可能采取的战术。
完颜宗弼是沙场老手,这样的宿将往往并非像戏曲里唱的那样有什么奇门遁甲,稀奇阵法,而是千锤百炼的战场经验和直觉。
就像之前的轻骑夜袭战术,耶律脱乎身死魂消,山海关旦日攻破,连战连捷的景军第一次吃瘪就是因为完颜宗弼一眼看出他们的弱点。
既然他能看穿弱点那肯定也明白正面与景军交锋等于找死,所以李坏推断东线应该是佯攻。
完颜宗弼的想法可能是通过猛攻东线,让他坐不住,派西线部队增援,然后早埋伏好的精锐从防御空虚的西线直接突入,目标直指他这个坐镇后方的大帅。
望远镜里看到的更加支持了李坏的想法,西面山上肯定埋伏有人马,只是不知道有多少。
李坏不动如山,没有让西面的第一、二师增援,也没有向山上靠拢,只是让所有部队按照计划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层层推进。
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新军也完全执行了。
西侧有魏雨白、杨洪昭,东线有刘季、严申;大军连战连捷,士气正旺,李坏在军中威望与日俱增,如今他们更是踏足先祖可望而不可求的土地,情绪激昂!
一直到正午,大军已经平推到宁远城下,战报不断更替交迭,李坏也知道袭击东线的果然是金军最精锐的铁骑。
不过再精锐也扛不住火枪大炮,一上午的交锋已将他们彻底打垮。
而在西面,山上的伏兵随着景军有条不紊的逼近,最后也不敢交火逃回城内。
下午,各路大军齐聚宁远城下,五个师的炮兵都已经找好阵地,架设好火炮,测算射角,只等一声令下将宁远城门轰开。
…
李坏远远看着城头有些疑惑,因为宁远城头没有任何人。
之前金军也会只留岗哨,其余人在城墙下等待的战术,却会留岗哨在城头,此次则完全不同,城头是真的空无一人!
这搞得什么名堂?
李坏也不解,就在这时候,前方人群分开,严申骑马从前方回来,直接向他拱手道:“殿下,我看城里好像没人,属下请求先不好开炮,让我带人爬上去看看金国摆的什么龙门阵。”
“不行!”李坏立即拒绝,随即道:“派人上去看看可以,不过你别去。”
严申点头:“是!”
……
不一会儿,前方军阵中就挑出几个人,然后缓缓架起梯子晚上爬,在此过程中,无数枪口对着城头,只要金人敢露头就是死。
半刻钟后,十几个精兵爬上了城头,他在后方看得清楚。
不久之后,几个人在城头转了一圈,又看了城内情况,随后有呢在城头手舞足蹈大喊着什么。
由于距离原因,李坏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不过很快就有人匆匆赶来报告:“大帅!宁远成了一座空城,金军裹挟百姓逃了!”
李坏一听,实在太过出乎意料,马上命令先上城头的人打开城门,禁军步军进城接管城防。
其余大军绕过宁远向北追击,路上所有人投降不杀,有了宁远城,就不必在意俘虏的问题了。
很快大军绕过宁远一路追杀,路上无数宁远逃出的溃兵,百姓纷纷跪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