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去海边出警还是大夏天，谢先锋和女友霍佳宁惨不忍睹的尸体还历历在目，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她们再次来到海边。
不管怎样，看到鲜活的生活戛然而止，还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转眼已是深秋时节，沁凉的海风撩起重重海浪，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前赴后继地冲刷着沙滩，似要吞噬站在岸边的众人。
一辆严重变形的黑色别克静静躺在沙滩上，正是监控视频中张琳开的车。
潜水队员还在海上忙碌，试图打捞张琳的尸体。
“我们搜寻了这片水域的每一个地方，除了这辆破车，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搜寻最后一遍，如果还是找不到，我们就收队了。”
江舟和楚城站在鲁春秋身旁，听潜水大队副队长杨星汇报搜寻情况。
鲁春秋皱眉点点头，抬眼看向斜对面的大桥。
桥上仍是车来车往，被撞坏的桥栏已经做了紧急安防处理，竖着警示牌。
“车子从桥上那个位置冲进海里，车子自由落体后坠入海中，受海水浮力影响，漂移在距离桥面一百米左右的位置，但是车里没有人，左右车窗都是打开状态。”
杨星指了指那辆别克，“你们自己看吧。这个季节还开着车窗兜风，这个女人也不嫌冷。”
杨星说完，就去那边指挥打捞工作了。
“这片海域很少有漩涡和暗流，难道张琳的尸体不巧遇到上了，被卷走了？真他妈邪门。”
鲁春秋摇了摇头，走向那辆破车。
江舟和楚城跟着走过去。
四周，警方与救援人员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间，夏雨辉几个兄弟正专注于痕迹勘查工作。
车身右侧严重扭曲，几乎无法辨认原貌，但是左侧驾驶位相对来说损伤很轻，气囊虽然弹开，但方向盘及座椅都完好无损。
一般驾驶员在紧急情况下，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通常会向左侧方向猛打方向盘，从而避免自己与障碍物发生正面撞击。
根据车辆损伤情况，张琳理论上应该有足够的机会存活。
“这女的反应还挺快，遇到突发情况，既知道猛打方向盘，又知道打开两侧车窗，她当过兵受过特训？”
鲁春秋看向江舟，“她不是你老同学吗？她考的军校？”
“她没有当过兵，更没有接受过特训，她没考上大学，念的职业高中，毕业后一直没有稳定工作。”
江舟也觉得匪夷所思。
天这么冷，开着车窗兜风纯属找病。
不是开窗兜风就是事故发生时，张琳有强烈的安全意识，预见车辆随后会坠海及时打开了双侧车窗。
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刻能保持极度的冷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张琳有这样的能力？
江舟深表怀疑。
“我觉得张琳早有预谋，故意制造车祸假象。”
楚城检查完驾驶室后慢条斯理地说。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鲁春秋和江舟异口同声。
张琳昨天晚上虽然口出恶言，事先安排了连环陷阱对付江舟，但实际上并没有给江舟和楚城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没有把柄落在江舟两人手里。
这种情况下，张琳完全没必要心虚，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制造这样的车祸。
“直觉。张琳应该没死。她既然事先知道保护自己，肯定做好了逃生的准备，她游泳技术应该不错。”
楚城眯眼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海面，“从桥下那边游到这边沙滩没有多难，距离很近。”
“真不知道这些人成天在想什么。”
鲁春秋四下看了看，“给林宇尘打电话，让他落实一下张琳的通讯设备有没有恢复正常使用。”
楚城刚要打电话，鲁春秋的手机响了。
周少杰来电，“鲁队，你猜怎么着？我们刚把丛凌风的尸体抬回法医鉴定中心解剖室，张琳就跑来认尸了。我的天啊，她不但活着，还活得好好的，浑身上下一点儿伤都没有，她练过杂技吗？从那么高的桥上翻进海里，竟然活蹦乱跳的……”
鲁春秋没工夫听周少杰大呼小叫，挂断电话，冲着还在海上作业的杨星他们招了招手，“不用捞了，人没死。”
杨星就在岸边，听到指令立刻吹哨收队。
没想到一个潜水员从海里钻出来，手里擎着一把扳手和一把铁锤。
“刚在海里找到的，应该是车里掉下来的工具。”
潜水员上岸后，把东西放进了夏雨辉递过去的密封袋里。
“这种修车工具都是成套放在工具箱里的，工具箱一般放在后备箱，后备箱又没打开，这东西怎么能一个个掉到海里去？”
夏雨辉封袋时忍不住疑惑地问。
“谁说不是，不过现在不能证明这两个东西是张琳车上的，打开后车厢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其他工具。”
鲁春秋拿过密封袋看了看里面的扳手和铁锤。
江舟和楚城同时想到了贺筝身上的伤口，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车废了，后备箱打不开，得找专业师傅撬开。”
夏雨辉忙活了一通，破车纹丝不动。
“鲁队，我们需要好好检查一下这辆车里面，看看有没有血迹残留。”
江舟透过打开的车窗看向后车座。
里面全被海水浸泡过，估计即使有血迹残留，经过大半夜的冲洗，也已经找不到痕迹了。
“你们怀疑这辆车就是那天晚上运送贺筝去陵园的车？”
鲁春秋一点就通，瞬时瞪圆了眼睛，“你们是说，张琳故意把这辆车冲进海里，就是想毁灭罪证？”
“对。我们怀疑这是有预谋的车祸，那把扳手和铁锤就是杀害贺筝的凶器中的两件，不是从车上掉进海里的，而是张琳有意丢弃的。”
楚城皱紧了眉头，“张琳这么做是想毁灭罪证。”
“可是车里进了水，泡了这么久，估计什么都冲洗干净了。找不到贺筝的血迹残留，咱们就拿她没办法，他妈的，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干坏事的时候猴精的。”
鲁春秋气得骂娘。
“别灰心，说不定还能检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