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凌霄不明所以，“怎么回事？”
鲁春秋：“贺翔怕我们查到贺筝把他给扯出来，让楚城跟贺筝一起找周俊康伪造门禁卡。”
董凌霄眉头紧皱，“周俊康？贺翔一直力荐的那个副所长？”
“对，上次开党组会还提名他接我这摊，担任刑侦队队长。”
鲁春秋掏手机给林宇尘发信息。
“贺翔这是想把公安局变成自留地，年底他接局长，让周俊康干刑侦队队长，拉拢楚城当女婿升任主任法医师，女儿管档案卷宗，呵，还真想一手遮天啊。”
董凌霄好笑。
“没办法，人家有后台，不过再大的后台，这次也不灵了。”
鲁春秋放下手机，“让林宇尘他们全面监听周俊康、贺筝、贺翔的通讯情况，接下来就看看顺藤能摸着几个瓜了。”
董凌霄摇头感慨，“真是想不到啊，当初江舟的女儿跳楼自杀，除了她，我们只觉得惋惜，没人怀疑这件事。
就算后来江舟执意要求立案侦查，我们都还觉得她因为痛失爱女，丧失理智言行偏激。
要不是考虑她是我们的老同事，工作态度严谨很少出错，我差点儿就拒绝她的申请。
没知道这一查下来，案中案环环相扣层出不穷，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更令人吃惊的是，我和你多年前破不了的悬案竟然也被牵扯了出来。
咱们当时好不容易抓到的邱骏突然暴毙，巨额诈骗款项下落不明，想不到幕后黑手竟然真是贺翔。
呵，虽然咱俩早就怀疑他，可暗地里怎查都没结果，我还怀疑自己犯了职业病，怎么能怀疑多年的老搭档呢。
说实话，我现在既庆幸又痛心，还后怕，你说咱俩这十来年也够命大的，但凡贺翔再狠一点儿，估计咱俩也早让邱杰之流给祸害了。”
鲁春秋冷笑，“你当他不想？他是不敢。或者说，他在养精蓄锐。等他真当上局长了，你高升去省里任职他不敢拿你怎么样，我和江舟肯定跑不了。”
董凌霄点了点头，“人心险恶，欲壑难填，像贺翔这种害群之马，藏在我们公安队伍中太可怕了。”
“幸亏江舟不依不饶地跟我闹。董局你不知道，她那天跑我办公室里跟我吹胡子瞪眼，让我申请调查全国青少年自杀的案件。”
鲁春秋说，“你说自杀又不是刑事案件，最多也就是统计了个大体人数，她让我打这样的申请，你说当时我能同意吗？
我说不能查，让她节哀顺便，别钻牛角尖，赶紧趁年轻再找个伴儿好好过日子。
结果她恼了，就差冲我掀桌子，告诉我她一定得查。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江舟当时听我的得过且过，让这一个个浑蛋继续逍遥法外，我简直就是罪人。”
董凌霄长叹一口气，“是啊。这么看，还是楚城有数。要不是他私下跟咱俩反复请求，咱俩把江舟的申请打回去，真就臭大了。”
“楚城这小子有意思，十多年一门心思地睡师父，最后还真让他给睡上了。”
鲁春秋说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江舟也算苦尽甘来，别说她，就连我都开始相信爱情了。”
“当然有，只是像这种耐得住寂寞，等得起时间，忠贞不渝、舍生忘死的真爱太稀有了。你看那些成天打着爱情的名义互相折磨搞内耗的，其实狗屁不是，那是冤家路窄。”
董凌霄拍了拍鲁春秋的肩膀，“我觉得你也找到真爱了，你看弟妹对你痴心不改，十年如一日每天查岗，就怕你在外面沾花惹草，这份毅力也令人敬佩。”
鲁春秋翻了个白眼，“少拿我开涮，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你每天接查岗电话，回家还得先站着坦白交代一天的行程，你就不这么说了。”
董凌霄哈哈大笑，“原来有毅力的人是你呀，失敬，失敬。”
鲁春秋鼓着腮帮吐了一口闷气，“看把你乐的。咱们还看不看了，这才刚开个头。”
“看，当然看，赵东晨一炮还没打完呢。”
董凌霄继续逗鲁春秋，“你好好学着，晚上回家给弟妹好好打一针，她就不查你岗、不用你坦白交代了。”
鲁春秋眨巴了两下眼，“啧，别说，是得试试。”
老哥俩聚精会神看视频，渐渐地，两人不笑了，全都严肃起来。
这一段段的视频，纵然是两个老刑侦，还是惊心动魄……
*
法医实验室。
江舟给鲁春秋打完电话，走进更衣室穿好防护服戴好无菌手套，进入实验室对赵东晨冷冻的尸体进行细致的尸检工作。
赵东晨颈部的创口极为精准，几乎是教科书般的完美一刀，而且尸体上没有任何挣扎痕迹，表明赵东晨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遇害。
明明知道邱杰是个变态连环杀人犯，也知道他被秘密抓捕和关押，赵东晨私自打开拘留室密码锁后进去给邱杰开手铐，竟然毫无防备意识，这真是匪夷所思。
要知道，赵东晨也是个老刑侦，而且还是个出色的技术人员，起码的安全意识应该有。
看着赵东晨颈部的刀口，江舟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天邱杰从耳朵里掏出那把特制的微型手术刀的样子，后颈再次发凉。
她收敛心神仔细检查赵东晨身体其他部件，再没有任何外伤。
江舟接着提取赵东晨的血液进行化验。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赵东晨那晚值班的时候，看起来很正常。
可是，检测结果证实，赵东晨体内存在微量药物残留，经分析确认为强力麻醉剂，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赵东晨当时会毫无反抗能力。
但是当晚，谁能给赵东晨注射强力麻醉剂？
邱杰能在耳朵里藏微型手术刀已经十分奇葩和意外了，他身上不可能藏有针剂和注射器啊。
可是从药量来看，剂量精确到毫克级，显然凶手对此类药物极其熟悉。
当晚提审前后，赵东晨是唯一除了楚城和鲁春秋之外接触邱杰的人，邱杰没有接触其他人。
难道赵东晨当晚值班时喝的矿泉水有问题？
江舟将邱杰的尸体放回冷冻柜，收拾完打电话给周少杰。
周少杰好像在补觉，被吵醒带着明显的床气，但一听是江舟，惺忪的声音立刻清醒了。
“女侠，有何吩咐。”
周少杰充分表达敬仰之情。
“你们搜查过赵东晨家里和他的办公室、车辆吗？”
江舟说，“我刚才给他做尸检，发现他身体里有强力麻醉剂成分，剂量控制得非常精确，既不会让人马上乏力昏沉，又会四肢僵硬不听使唤，反应迟钝。我怀疑他当晚喝的矿泉水有问题。”
邱杰之前在医院楼道里堵她那回，也在矿泉水里做手脚。
这个手法确实像邱杰的，但邱杰不具备作案条件。
“那天晚上赵东晨我换班的时候，我是看见他手里拎着瓶矿泉水，喝得剩三分之一了，但是我勘查现场的时候，那瓶矿泉水放在值班室桌子上，我送检了，没问题啊，会不会……”
周少杰说到这里，猛然打住了。
“会不会什么？”
江舟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