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人?
赤鸢一听心跳都漏了半拍。
反应过来后她立刻提醒,“祖宗,绑架人是违法的。”
说完又问:
“你想绑架谁?”
“裴沥洲。”
沈京墨的想法很明确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起码还有一年半载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但现在看来,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的病情已经急剧恶化,估计不到三个月的寿命了。
很多事容不得她慢慢来。
她也不是真的要绑架裴沥洲,就是把他拦下,把一些陈年旧事找他问个清楚。
查不清楚的事情,那就用嘴问。
赤鸢是个只要给的指令足够明确,她完成的就能足够出色的人。
还没等沈京墨到达裴家园路,裴沥洲已经被赤鸢请上了车。
沈京墨来的时候在车外看了赤鸢一眼,小声问,“你是怎么逮到他的?”
“我跟保安说有人要绑架裴沥洲,没过一会姓裴的他自己就出来了。”赤鸢实诚的很。
沈京墨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保安没报警?”
“没有啊,保安把我当神经病给轰走了,但或许是觉得事情重大吧,他又进去跟姓裴的说了一嘴。”
事情简单的令人发指。
沈京墨拍拍她的肩膀,“那你离我远点,小心一会儿警察来了把你我当绑架犯抓走。”
赤鸢很自信的说:
“你放心,他不敢报警。”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沈京墨很好奇。
赤鸢笑答:
“这地儿很巧妙,往前走一点是他原配家,往后走一点是他情人家,你说他敢报警吗?相信我,没有任何地方比这里更安全。”
赤鸢这人吧,看起来像个傻大姐似的,其实比谁都聪明。
沈京墨上了车。
裴沥洲坐在后排闭着双眼,一副如同王者一般镇定的表情。
听到车门关闭的声音他才缓缓睁眼,见到是沈京墨,他没有诧异,反而微微松了口气:
“沈小姐是突然想明白要跟我合作了?”
“我是沈澜衣的女儿,想必你见过我这张脸后就已经知道了吧?”沈京墨没有再绕弯子。
裴沥洲点头:
“你是她女儿又怎样?”
是啊。
是她女儿又怎样。
裴沥洲连自己亲生的骨肉都不在乎,又怎会在乎他所深爱的女人和他所痛恨的男人所生的孩子呢。
沈京墨盯着裴沥洲看了很久:
“你看起来好像无欲无求。”
“那是因为你看不透我满身的欲望,我这一生想要的东西很多,但最终我能得到的,都是我拼尽全力去争取得来的。”
裴沥洲话里有话。
比起之前暗戳戳的交锋,这次把身份摊开来后,裴沥洲说的话和之前也完全不一样。
他似乎无所顾忌。
“你敢说你拼尽全力去争取得来的一切都是干净的吗?”沈京墨带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发问。
裴沥洲轻笑:
“干净二字,如何定义?”
明知故问!
沈京墨恼了,当着裴沥洲的面把手机录音打开摆在他面前,问道:“二十六年前策划林家绑架案的人是不是你?”
裴沥洲瞟了一眼手机,抬手捏了捏鼻梁,“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说句老实话,我虽然身子骨弱个子也不高,但十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外面站着的是华人街三爷的人,三爷手下的人是能给国家元首当私人保镖的实力,你觉得我能怕什么?”
论身手,她是三爷带出来的人,从华人街离开后就再没怕过谁。
“你怕我不会跟你说实话。”
裴沥洲是懂怎么扎心的。
沈京墨会心一笑:
“跟你亮明身份,就代表着我没打算藏着掖着,林无尽的女儿既然回来了,那她就算把南北城闹个天翻地覆,也一定要把杀害她父亲的凶手找出来,裴沥洲,我来找你是看在裴瑾的份上给你机会。”
“原来是给林无尽报仇,那你找错对象了,绑架他的人不是我,策划这一切的也不是我,我荒唐过一阵子,但我向来堂堂正正,如果你是因为怀疑我杀害了你的父亲所以跟裴度分了手的话,那裴度太冤了,我做过的事我认,我没做过的事你让裴度买单,这不公平。”
说到底,裴沥洲还是心疼自己儿子的。
毕竟裴度是裴家老爷子唯一承认的裴家后人。
沈京墨半信半疑:
“杀人犯从来不会把我会杀人几个字写在脸上,我查过二十多年前的老黄历,论杀人动机,你比谁都更有嫌疑。”
裴沥洲笑了:
“你以为警察都是吃干饭的?或许你们所有人从一开始的调查方向就错了呢?就像裴度一直以为是我辜负了他妈妈一样,世人不会知道,我才是最初的那个受害者。”
“你什么意思?”
沈京墨有些慌。
裴沥洲看起来太镇定了,他俨然一副我问心无愧的模样。
而沈京墨手里并没有半点实证。
裴沥洲深叹口气:
“如果你真想替你父亲报仇的话,就要先从悲剧发生的原因开始调查,二十六年前的北城,他林无尽除了一副好皮囊之外,并没有太多过人之处,你觉得绑架他的人,真的是奔着他去的吗?如果你连真正的受害者是谁都搞不清楚的话,那你永远查不到那个杀害你父亲的幕后真凶。”
悲剧发生的原因?
真正的受害者?
当年从父亲被绑到母亲失踪再到外公外婆沉塘身亡,一系列的悲剧发生的猝不及防。
沈京墨陷入了沉思。
等她缓过神来时,赤鸢拦在车门那里,不准裴沥洲下车。
沈京墨抬头看了一眼,轻声对赤鸢说:
“让他走吧。”
裴沥洲下了车,又弯腰探头进来看着她:
“你执意要查一桩过去二十多年的惨案,我不拦着,但如果你能放下执念过好你自己的一生,你拥有的东西会更多,否则你会发现,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你想要追寻的真相里,没有一个你所在意的人能全身而退。”
“是为已经死去的人讨回公道,还是让你深爱着的人都能轻装便行的过好这一生,孰轻孰重,你自己选。”
裴沥洲说完,裹着他的大衣走进寒风中。
枯叶在风中摇晃,盘绕在他四周,却没有一片沾染过尘埃的叶子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