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无理要求，南时初深深吸了口气。
素白精致脸上那双清澈水眸盯着腆着脸凑到自己跟前的南慕海，此时全是漠然。
她唇角轻扯出嘲弄弧度。
“你把我当狗么，想听我就得喊给你听。”
正开着玩笑的南慕海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劲，笑意收敛不少，“不是，我就是随口……”
“是，你就是随口一说，仅凭你尊贵高尚的南家三少爷身份，可以随意一句指挥别人。”
“就像现在这样，让我不要喊三哥的人是你，让我喊的人，也是你。”
南时初不会忘记，自己被接回南家的第一天。
她站在客厅里，局促不安，和围坐在沙发的他们一家人，完全格格不入。
可能时间太久，南时初有些忘记了，当时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会主动开口喊人？
但她只喊了一句，南慕海便深恶痛绝般站起来，“闭嘴，我妹妹只有漪漪一个，不准喊我哥哥！”
很显然，南慕海也想到了那次，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
懊恼，悔恨，羞辱……
他百感交集。
更是有些慌乱的，想要去求饶。
“时初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你不想喊就不要……”
“听，你又命令我了呢，我为什么不能生气？”
南时初依旧带着嘲笑，扬声打断他。
眼神冰冷，里面仿若凝结了无数寒霜，只一眼，便看得人心头生寒。
“就像我当初在南家的时候，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全凭你们喜恶，我那时候多舔狗呢，就算你们羞我缺乏教养，辱我不知礼数，骂我叛逆恶毒，连喊一声奶奶，都让南家老太太饭都吃不下去，你们这么高贵，我怎么敢随口玷污呢？”
“我……”
南时初的字字质问，令南慕海彻底抬不起头来。
那么高大的男人，身形颓然，有些摇摇欲坠。
许久之后，他才深吸了口气。
猛地扬起手，狠狠在自己脸上刮了一巴掌。
啪得一声，传遍了大半个饭堂，周围所有学生都惊讶着，目瞪口呆看着南慕海自己一巴掌把自己嘴角打出红血丝。
南慕海再次张开口，用着沙哑黯色的声线，“对不起。”
南时初毫无波动，并不回复他的道歉。
现在说对不起？
太晚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前做的混账事，我会负责。”南慕海目光深深看着她凉薄的面容，“我会拿出我最大的诚意来弥补你，不管你拒绝还是接受，要不要原谅我，决定权都在你那里。”
说完，他擦去嘴角血痕，凝在手背上，一片刺目。
他端着饭盘起身，临走之前还是说出了那句，“三哥这两个字……我会等你愿意喊的那一天。”
说完这话，像是怕听到南时初的拒绝和冷斥，步伐很快就离开了。
南时初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样，不顾周围人吃惊的议论，戳了戳自己凉了变硬的饭团，继续吃。
刚吃两口，眼前多出了一小撮发丝。
皱起眉头，南时初转头看向坐在一边捂着嘴巴呜呜的徐夏月。
徐夏月松开手后，嗷嗷哭着，说话都在打嗝：
“呜呜呜我也有罪，之前南漪漪那个抢人父母兄弟不得好死的小贱婢跟我说过这件事，我还跟闻碧儿那个傻逼一起笑话你，呜呜呜我好对不起你时初……南慕海打了脸，就不能打我的脸了哦，我自己拔了几根头发，你不要生我气呜呜呜……”
南时初：“……”
这俩真是，半斤八两！
手机响起，是李伯打开的电话。
南时初接起，就听见李伯那头雀跃的声音，“南小姐！白小姐帮少爷找到古老了，下午少爷就和古老见面，小姐您要一块去吗？”
找到老头了？
不可能啊，老头要是来了琛城，怎么可能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南时初极快回道，“李伯，麻烦您给我个地址，我下午过去。”
“好~”
事不宜迟，南时初也不吃了，快步朝外走去。
她上了车，还给徐鹤发了消息，询问老头的事情。
但是徐鹤一直没有回复，打电话也是关机状态，约莫是在进行手术。
也没关系，是不是老头，等见了面就知道了。
……
李伯发来的地址，是在东湖谷附近的另一个高端住宅区。
这边是某奢侈品牌和琛城本土地产联合打造的高奢主宅，全都是公寓模式，近几年成为新富二代们的首选住宅地。
白霏霏在这里也有住所，南时初到了公寓门口，看着外面水晶鞋柜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奢侈品牌鞋子和包包，就知道这里是白霏霏的家。
也就只有白霏霏那种爱显摆的人才干得出把包包放在门口还架着五六个摄像头对准这种破事。
南时初按了门铃，好一会儿，里面的人才懒洋洋相接起视讯。
“啧，你一个小女佣怎么回事，妄琛走到哪儿，你就要跟到哪里？”
白霏霏眼神里带着厌恶，不容南时初拒绝，“你回去，我家不欢迎你。”
南时初沉了沉眼眸，“我来找少爷。”
“妄琛正在跟古老面诊呢，没空搭理你这个小佣人。”
白霏霏像个胜利的孔雀一样，洋洋得意朝她挥手，“拜……”
南时初耳尖，听到她背景音里传来很轻微的，熟悉的声音。
南时初抢在她掐断之前，扯着喉咙吼了一嗓子，“少爷！我在门口呢，快找人给我开门呀！”
白霏霏那张浓妆艳抹的笑脸霎时间气急败坏，“你——”
果不其然，那头传来了厉妄琛的声音，“让她进来。”
南时初学着白霏霏刚刚那个表情，冲着白霏霏扭了扭脑袋，“白小姐，少爷找我呢。”
白霏霏立马掐断了视讯。
几秒后，大门密码锁弹开，南时初淡定走了进去。
没人过来招待她，好在以前沈念给她挑房子的时候，给她发过这公寓的户型图，南时初有些印象，自己左拐右拐，顺利拐进了会客厅。
沙发那边，人都很齐全呢。
厉妄琛对面坐了个人，只是前面挡着两个佣人，南时初看不真切。
“少爷。”
南时初来到厉妄琛身边，朝着他笑了笑，慢慢转向沙发对面。
这次，她终于看清楚了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