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其表现池砚舟就知幡田海斗陷入纠结,故而他趁热打铁说道:“本就是闲来无事的尝试罢了,师兄何必瞻前顾后,成与不成我等都能接受,又有何惧?”
“也是。”幡田海斗承认池砚舟说得对,成与不成都能接受,还犹豫什么?
再说这件事情特高课宣布失败,已经放弃继续调查,也就谈不上所谓的保密。
幡田海斗将其告诉他人,并无问题。
只是眼下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道:“我先回去详细打听一下顾乡区这里的调查情况,看是否有必要做出尝试,若没有任何切入点,哪怕没有后顾之忧也不必浪费时间。”
“师兄说的是。”
“明日给你答复。”
“好。”
与幡田海斗吃完饭就在店门前分别,池砚舟不管对方最终会不会同意,他起码为了挽回所谓的警惕做出努力。
就看这个努力,是否能取得更好的收获。
回家途中终于得见宁素商信号,池砚舟已经回来冰城多日,他就在等待组织的联络。
此刻得见信号,自是确保安全情况下前去见面。
“‘寒泓’同志。”
“‘欢颜’同志。”
进入房间内宁素商让其坐下,神色关心说道:“你经历城外围剿战斗只怕感触颇深,原本回来冰城我应第一时间见面,但市委处另有一些任务,便耽搁到现在。”
宁素商深知当日抗联作战的惨烈程度,也明白池砚舟是初次经历这等场面,肯定是心中造成很大冲击,需要她这个引路人帮忙开导。
可市委任务更是迫在眉睫,未能第一时间相见。
“确实当日对我冲击很大,甚至一度不敢细细回忆,但这几日更加坚定了我的反满抗日信念,请组织放心。”
“看来是不需要我来开导?”
“能见到同志就是对我最好的开导。”
虽说是不用开导,但宁素商还是说了一番话,池砚舟心中颇有感触。
随即也表示,自己会做好接下来的工作。
至于市委这里是何任务,引得宁素商出面负责,池砚舟没有详细询问。
这是纪律问题。
他转而问道:“抗联主力队伍,是否从这一次的战斗中,脱困出来?”
“你们这里的战斗对抗联主力的帮助很大,已经从深陷泥潭的困境中脱离,但抗联的整体情况是很不好的,损兵折将近半数。”
“这么多?”
“冬季还未过去,熬过这个寒冬还能剩下多少人,组织都很难推断,要让我们做最坏的打算。”
天寒地冻,敌人阴魂不散。
这个冬季确实难以度过。
组织让做最坏打算并非危言耸听,池砚舟明白时局艰难。
可没有人会丧失斗志,反而更加激发了血性,抗联战士英勇无畏的精神,深深影响着池砚舟。
没有再去讨论如此沉重的话题,池砚舟询问:“赤十字病院这里的药品,是不是由我们拿走?”
“确实。”
“此举倒也能帮助那芷琪,调查背后之人。”
“能有这等帮助,也算意外之喜。”
“顾乡区一事徐妙清已经告知我。”
“她在第三国际这里,无碍吧?”
“没有问题。”
将近日发生的事情都汇报讨论,随后宁素商说道:“此次大规模围剿行动,不仅仅是抗联队伍遭到重大打击,甚至是多条交通线遭到严重破坏,导致如今情报、物资、人员等流通受阻,对反满抗日工作影响很大。”
“组织要重新建立发展交通线吗?”
“这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但建立发展交通线需要大量的资金,组织目前资金方面捉襟见肘。”
不需要详细询问池砚舟也明白,每年冬季都要准备过冬物资,还要解决枪支弹药等问题。
潜伏工作人员也要活动经费,总之处处都要花钱。
组织不可能有充足的经费。
可交通线被破坏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想要重建发展所需的资金就成了空缺,没有钱便什么事情都难办。
“要如何筹措经费?”
“组织目前尚且没有太好的办法,所以让各部门都留意一些,看是否有筹措经费的机会,你也多留意。”
“明白。”
池砚舟虽是背靠徐家但两人现在都没有提起,因徐家的钱在徐南钦手里,他压根就拿不到。
且你开口要,对方也不可能这么大数额的给你,再说对方敢给你敢拿吗?
花去什么地方,你说得通吗?
所以经费问题肯定是要从别处解决,让同志们都留意一下,看是否能有合适的良机。
了解到这些后池砚舟就与宁素商道别,回到家中徐妙清一闻就知道他已经吃过饭,便没有再招呼他吃饭,而是三人坐在一起闲聊。
徐南钦说道:“东西已经给盛怀安科长送去了。”
“多谢伯父。”
“希望能帮到你。”
“如此好的物件,科长甚是喜欢,对我另眼相看。”
“那便好。”
随意又聊了一些话题便各自回房休息,池砚舟没有立刻询问徐妙清,有关顾乡区一事的情况。
他打算等幡田海斗给出确切的消息,看是否打算插手。
若真有想要调查的心思,他这里再和徐妙清商议不迟,毕竟事关第三国际,不确定的情况下没必要让徐妙清为难。
家中休息一夜第二日前去警察厅工作,池砚舟心中所想的就是经费问题,如何才能帮助组织,短时间内大数额的解决经费问题。
不可拖延太久。
交通线对情报工作而言至关重要,甚至有些时候决定生死存亡,若迟迟瘫痪没有作用,那只怕是会造成很多隐患。
且交通线不单单只是说从冰城到冰城之外,而是贯穿东北的交通线,很多地方现在都因清剿工作瘫痪不得启用。
结果便是东北境内的交通线都受影响,难怪组织会如此着急。
只怕各市委、省委都要负责重建所在区域内的交通线,冰城当然不能拖后腿,若是其他地方都已经重建,就冰城这里难以完成任务,则还是会让交通线不得畅通,影响全局。
但这经费究竟从何处获取呢?
池砚舟坐在办公室内冥思苦想,一时间难有答案。
白天过去等到与幡田海斗相约见面,对方说今夜会给他一个答复,不管是否决定调查,都要有一个说法。
今夜看来又是不能回家吃饭,要与幡田海斗再聚一次。
饭店今日有所更换,情报工作人员不喜欢一直去同一家饭店,更介意是相同包间。
毕竟若你行迹有规律,就很容易被人掌握,甚至提前在包间内安装监听设备呢?
你总不能去到任何地方,都详细检查一遍吧?
再者说,若是藏匿的非常隐蔽,你不一定能检查的出来。
所以时常更换吃饭的地方,就没有人知道你会选择何处,倒也安全。
今夜再见幡田海斗,池砚舟开门见山问道:“师兄,你考虑的如何?”
“我了解完这一次的事情后,觉得可以做出尝试。”
“有任何需要我的,师兄吩咐就行。”
“先聊一聊这一次的任务,你可以帮忙分析一下。”
“也好。”
幡田海斗放下手中筷子,认真说道:“沖喜大河少尉掌握到了一则情报,顾乡区内有一人形迹可疑,通过调查发现确实乃是反满抗日分子。
但因想要掌握更多线索选择布控监视,有一日被监视之人要离开冰城,沖喜大河少尉觉得这是要有所行动,所以安排人员秘密跟踪,一同上了火车。
可在火车驶离冰城后,路过一处桥梁时,此人直接从车窗跳下去,特高课宪兵急忙伸出头去看,发现桥梁之下的道路上,有人提前准备好了一车稻草,防止对方坠落摔伤。
同时在宪兵想要掏枪射击时,车辆被推到桥洞下面,反而是阻挡了宪兵的视线,等到火车驶离后他们从容离开。”
听到如此过程,池砚舟分析说道:“由此可见此人早就知道自己被调查,甚至在被调查的过程中联系到了背后的组织,策划了这样一出脱困的戏码。”
“没错。”
“那么此人能知道自己被监视的可能只有两种,一种是他发现了特高课的人,另一种就是有人泄密。”
“发现的可能比较小。”幡田海斗说道,特高课的宪兵都是有很高的专业性,所以认为是泄密的概率更大。
“可能性只是比较小,但并非是没有。”池砚舟是抱着更加严谨的态度,但实则就是想要幡田海斗心中也觉得,确实有微小的可能是被监视人员自己发现的。
幡田海斗没有反驳这句话,因理论上是存在的。
池砚舟紧跟着说道:“这个过程中就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被监视人员,是如何在特高课的布控下,和自己背后的组织联系的。
如果是他自己发现的问题,就是他主动联系背后组织。
若是有人泄密,则是背后组织主动联系他。
可不管是谁联系谁,在特高课眼中都应该是疑点,就是他们选择监视而非抓捕的目的,但为什么沖喜大河少尉这里无动于衷?”
面对这个问题,幡田海斗回答说道:“课长也对这件事情很气愤,沖喜大河少尉解释,对方的联络手法太过隐蔽,以至于没有提前察觉,才造成这样的情况。”
“联络手法太过隐蔽?”
“沖喜大河少尉是这样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