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
将大衣督促徐妙清穿戴严实,池砚舟坐在灶台前生火。
干到失去所有水分的苞米皮率先被点燃,投入炉灶内添加细柴,好似搭建艺术一样让内部得以空气流通。
后添加耐烧的木柴便算是生火成功。
生火并非难事,但没有经验之人很难第一次就成功,炉膛内的空间有限,与在外面生火存在一定差异。
将锅内添上水,徐妙清说张婶包了饺子冻在院子里,她正要去取池砚舟将其拦下:“火已经生着你坐在这里暖和一下,饺子我去拿。”
“穿的不冷。”
“刚从被窝里出来别着凉。”
饺子就冻在院子西边,算是冬日储物的一个常用所在,张婶每年的习惯就是包了饺子放在院内冻一下,等定型后再去水里过一遍,后继续上冻。
之后就可以收起装在篮子内,放在缸中便可。
能有效的防止鼠虫之类,确保卫生。
取了饺子回来锅内水还没开,刚生火这水沸腾需要等一段时间,池砚舟便坐在徐妙清身旁问道:“这饺子是什么馅的?”
“酸菜肉的。”
“你一会来点不?”
“陪你吃点。”
今日池砚舟回来她心情很好,胃口自然也不会差,夜里加餐一下理所应当。
望着火苗升腾撞在锅底向着四周蔓延,池砚舟问道:“现在虽特高课方面继续怀疑三重勇太,放弃对亜野琉斗的调查,可如果久查没有线索,就怕特高课会再次反应过来。”
敌人这一次是上当被第三国际算计。
可你要明白乃是敌人能力出众,才会进入圈套。
那如果之后敌人又幡然醒悟,岂不是再难改变结果?
毕竟三重勇太乃是清白。
面对这个问题徐妙清答道:“当敌人再度调查三重勇太时,我们这里就会开始收网,会让一切真正的盖棺定论。”
想来第三国际后续还会有所行动,不然此事确实难结束。
“如此最好。”
徐妙清随手用木棍戳着炉灶,漫无目的挑动燃烧的木柴,口中再次说道:“这一次的事情谢谢你。”
“我们之间无需这些吧。”
“这件事情对你而言充满风险,却还是早就准备好配合我行动,情报又至关重要,可却无法收到正式的感谢。”
“有机会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且我们真的充满默契。”
“是啊。”徐妙清展颜一笑,与池砚舟的心有灵犀让人欢喜。
水开之后池砚舟将饺子下入锅内,后续等滚开后再添水,如此反复几次饺子将更加好吃。
等看着饺子在水中翻滚之际,徐妙清却突然说道:“但这一次的事情有些不明之处。”
“何处不明?”
“时机尚且不成熟,等日后再与你讲。”徐妙清并非故意提议又不说,而是确实难讲。
她所认为的不明之处,牵扯到郑良哲。
但郑良哲的身份,显然是无法告知池砚舟,故而说时机尚未成熟。
方才提议无非也是有想要开言的冲动,及时悬崖勒马。
徐妙清认为郑良哲这里有何不妥?
不妥之处便是郑良哲应当猜到徐妙清的情报是通过池砚舟打探,且能打探到这样的情报足以证明她与池砚舟的关系密切,如此情况之下为何郑良哲从来不提策反拉拢池砚舟一事?
池砚舟乃是红党成员。
第三国际哪怕安排策反拉拢任务,徐妙清都会推辞。
因此在与第三国际负责人汇报工作时,她明确表示不想受影响,故而第三国际这里没有此提议是正常的。
郑良哲为何也不提?
或许是郑良哲恪守本分,明白非自己工作范围内的事情,不可妄自言论。
甚至有可能郑良哲已经向第三国际方面做出请示,负责人回绝导致他不会再提起。
这些都能解释。
唯一让徐妙清放不下心的,是郑良哲得知消息当面也未曾深入探讨,这未免有些太过刻意。
你为何不与徐妙清分析一下,池砚舟是否识破她的身份,提供假情报呢?
因情报存在细节。
细节并非你旁敲侧击能够掌握。
所以那日起徐妙清对郑良哲就有所猜测,对方的刻意回避究竟是知道了什么,还是说他已经看穿自己女儿郑可安的红党身份?
这件事情存在一定的问题,但倒也谈不上隐患。
郑良哲的反应是有些奇怪,却也并非没有解释的逻辑。
因此徐妙清现在没办法和池砚舟讲,她原本是打算找机会试探对方,可又觉得多此一举。
若是心照不宣何必捅破窗户纸。
她在乎的是池砚舟,郑良哲在乎的是郑可安,倒也不失为一种平衡。
实则徐妙清却不知,郑良哲看穿的并非池砚舟红党成员的身份,而是军统!
心中的思绪被池砚舟的招呼声打断:“快点来尝尝。”
徐妙清将这件事情暂且隐藏,笑着起身来到池砚舟面前。
他筷子上夹着一个饺子,已经吹的没有那么烫,一手在下面接着送到徐妙清嘴边。
银齿开合咬下半个饺子,徐妙清嘴里含糊的说道:“熟了。”
池砚舟顺势将剩下的半个饺子放进自己嘴里,就拿着盘子将饺子盛出来,还倒了一碟子醋,两人共用一个碟子便可。
“火就让烧着,我们在厨房吃饭暖和。”池砚舟又给锅里加了一瓢水,免得干锅。
热乎乎的吃着饺子两人兴致很高的谈论,但多数还是说工作的问题。
同时讨论这一次的计策,优缺点都是什么。
以及敌人在调查的过程中,都有什么样的长处与失误。
吃完饭池砚舟才将火熄灭两人回房休息,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次日清晨起来得见徐南钦,池砚舟上前问好。
几日未见徐南钦的气色倒是好了些,对池砚舟这几日的工作他没有多问,实则心中都是有数的。
可却不知女儿与女婿已经暗中配合,完成了一次重要任务。
今日出门很早因要前往运动场,业精于勤荒于嬉,这道理池砚舟明白。
想来幡田海斗会更加的严于律己。
池砚舟也想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自己还能保持高水平的格斗能力,一举两得。
这几日忙碌工作,锻炼着实全部落下。
今日刚到运动场幡田海斗就要和池砚舟实战一场,通过实战传授他更多的技巧。
这一场毫无悬念以池砚舟的落败告终。
倒也不是他不想赢,实在是难以有赢的机会,当幡田海斗开始选择认真对待的时候,池砚舟除非不要命,不然想要伤到对方都很难。
不过实战的收获同样是巨大的。
池砚舟揉着有些发酸的肩膀说道:“师兄这一拳够狠的。”
“已经收了五成力。”
“师兄这话太过打击人。”
“我从小习武几十载,真全力一击你受得了吗?”
“多谢师兄不杀之恩。”
不理会池砚舟的贫嘴,幡田海斗说道:“但你进步远比我想象的要快,日后防身问题应当不大。”
“名师出高徒。”
听到这句话幡田海斗说道:“盛股长这一次在调查中可谓多次拨乱反正,最后更是依靠盛股长才能意识到上当受骗,不然就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池砚舟明白幡田海斗的意思,低声说道:“师兄跟着住田晴斗课长学习,条件更佳。”
幡田海斗倒也不是觉得盛怀安强过住田晴斗,只是住田晴斗毕竟乃是特高课一课之长,每日工作琐事很多,不可能事事都亲自教导幡田海斗。
他如今是跟着沖喜大河,住田晴斗的意思是让沖喜大河先带带他。
只是沖喜大河的能力与盛怀安相比较是有差距的,幡田海斗这心里当然是有些介意,毕竟影响自己的进步不是。
但这些牢骚幡田海斗也不过就是随口一提,他也改变不了现在的局面和处境。
虽说沖喜大河是不如盛怀安,但幡田海斗觉得仅教导目前的自己而言,还是足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