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5章 钢铁处女 (三)
＂使徒大人！＂＂加百列大人！＂＂石中圣者大人！＂
亚瑟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那群人便几乎异口同声地叫道，而且各有各的叫法，仿佛他们有着来自世界各地不同宗教的不同信仰，却又有着同一个崇拜的对象。
＂你一定在跟我开玩笑......＂骑士王不禁嘀咕道。当然他嘀咕的声音小得只有他身旁的人才能听见，而他身旁除了乔伊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听见亚瑟如此吐槽，在旁的乔伊眼睛机灵地转了一下，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当时的亚瑟已经不胜其烦了，但他现在好歹是梅尔森兄弟会的客人，还有求于兄弟会呢。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在超长的餐桌前坐了下来，和那群学者商人官员们一起用膳。
接下来的晚餐时间简直是煎熬。亚瑟本身是（九百年前的）大不列颠国王，身为国王的他确实时常需要出席各种公共场合，应付这类的晚宴应该是游刃有余。然而作为国王出席宴席，与他以现在这个特殊的身为出席宴席，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他现在不是被当成一国之君而被礼遇，而是被当成某种宗教崇拜的偶像，或者神的使者的身份而出现在这里。所以当梅尔森兄弟会那群人员开始问着各种不着边际的宗教性质的问题时，亚瑟王不禁感到颇大的压力。
更何况梅尔森兄弟会是一个由多重信仰人士（甚至无神论者）组成、由多方势力混杂在一起而成的组织。这些人信奉的神都不尽相同，又怎么可能在某个宗教相关的问题上达成共识？
＂神真的存在吗？＂＂神是什么模样的？＂＂圣者大人来自哪里？＂＂圣者大人来到凡尘，是有什么特殊的任务要去完成吗？＂
一大堆问题被接二连三地被提出。亚瑟却不想去回答。
但一边吃饭一边听着这些人问问题的亚瑟，知道不说些什么，这些人是不会闭嘴的。所以他搁下了手中的刀叉，突然说道：
＂听着。我知道你们有无数个疑问，而我无法一一回答。那么这样吧，我只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对错与否，由你们自己判断。
首先，你们这个世界，确实有神。
他长什么样子，我不能说。
他有什么能力，我不能说。
他打算做什么，我不能说。
这个世界上也有魔鬼------魔鬼狠毒，狡猾，又急于想要证明自己的主张有多正确。
据我所知，这个世界正是神与魔正在进行的一场赌局。
魔鬼认为人的本性是邪恶，是贪婪，是不可救药。他与神打赌，说神的造物并非那么完美，他们必须被毁灭。
只要给予人自由意志，人就会堕落向黑暗------即使他们生于良善，被教导要一直走良善的道路。
而神则认为，世界上存在着真正拥有良善的人。这些人不管被外界如何影响，最终都能把持住自己。即使在生命面临消逝的最后一刻，这些人仍然能够坚持着他们的良善。
拥有自由意志的人，到底是善是恶，需要实验去证明。
为了证明魔鬼是错的，神允许了这个赌局的存在。
我们的世界会从兴旺逐步走向毁灭。
直到世界毁灭前的最后那一刻为止，魔鬼都会用各种手段去诱惑人，欺骗人，使人堕落；
而神却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能做。开始这个‘公平’赌局的条件，正是［神不能用他的力量去干涉拥有自由意志之人］。
在座诸位，在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你们或许面临着选择。------是始终保持着良知，选择良善的正道？还是在各种威迫利诱的驱使下，为了生存，堕落成魔？
选择权永远在你们的手上，就连神都无权干涉。
而你们的选择将会影响这个赌局的胜负。
你们的选择或许会让魔鬼取得最终胜利，让魔鬼能向神证明，人的本质就是如此之邪恶贪婪，如此地无可挽救。
所以，在约定的时刻到来之时，你们将会如何选择？
＂
于是，那些人陷入了沉默，再也没有继续发问。他们并不是没有更多的问题去问亚瑟，仅仅是因为亚瑟所留下的最大的问题，让他们陷入了沉思。
语毕，亚瑟也完成了他的晚餐，从席间站起：＂诸位先生女士们，我先失陪了。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晚上。＂
他大步流星地离开饭堂，都没有回头看过。就这样留下那些人原地思考吧，亚瑟认为这样是最好的。
＂真是精彩的演说。＂亚瑟走在前面的同时，乔伊也跟在后面说道。
＂只是为了让他们不再烦我而随便编造出来的。＂亚瑟却说。尽管他说的一切和以前神秘老者J的表述有很大程度的相似之处。加油添醋的部分当然也是有的，为了让那些描述更具戏剧性，能够吼住梅尔森兄弟会那群人。
＂是吗。这样也不错。＂乔伊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随口答道：＂亚斯兰大人用膳过后想要沐浴更衣吗？或者去找些乐子？不管是澡堂还是康乐设置，这基地里都是有的，我可以负责带路。＂
＂那种东西就免了。＂亚瑟转头白了乔伊一眼，＂你倒是带我去搞几件武器更靠谱。我知道没有钥匙就打不开你们的宝物库，但除了宝物库之外，肯定有别的途径获得几件武器吧？＂
＂普通的武器当然有，库房里存放的都是较为贵重的宝物而已。＂乔伊说：＂请跟我来吧，亚斯兰大人。军械库在这边。＂
语毕，乔伊几个小碎步跑到了前面，在前面走廊的尽头右转弯。当时亚瑟的步速其实挺快的，他是急着逃离兄弟会那群不断对他发问的人，所以走得偏快了。没想到乔伊.祖斯特这个孩子却比现在的亚瑟更为灵巧敏捷，竟然那么简单地超过了亚瑟。
＂哼。＂虽然有点不爽，但亚瑟还是默默地追了上去。
兄弟会这个在挖空山崖内部建造的基地其实并不算特别大，规模太大的话就达不到它隐蔽的目的了。而且梅尔森兄弟会的本质还是一个学者的团体，他们不是战斗人员，这个基地里的军械库当然也没有正规军事基地那样的规模。
实际上，这个被十来盏油灯所照亮，不足三十英尺见方的小房间，存放着的武器估计不超过一百件。破铜烂铁倒算不上，但它们确实是一些没有半点附魔的凡铁，做工甚至不算得上是精致。
这个世界的光之文明非常落后，人们还是用最为原始的锻炉，把铁锭锻打成武器，期间也没有额外的强化武器的过程。亚瑟一边如此思索着，手里已经拿起一把略为粗糙，刀刃都未彻底开锋的短剑。它的威力实在不敢恭维，估计对面的盔甲稍微厚一点，这短剑都砍不动了。
＂亚斯兰大人？＂乔伊看着亚瑟在发呆，不禁好奇地问。
＂嗯......这不行。用来格挡一下对手的攻击还可以。想用它来击杀敌人，就是天方夜谭了。＂
＂亚斯兰大人您或许可以试一下更加重型的武器？＂那孩子又问。天真地问。
＂那个，乔伊，你如果以为我是什么圣者，拥有天生的神力，你一定会失望的。＂亚瑟淡然一笑：＂这副孱弱的身体能够扛起来自由挥舞的武器，基本只有这种短剑了。＂
俊俏的金发少年不解地一扬眉：＂可是亚斯兰大人你当年不是击败过真祖吗......？第七真祖范德米安？＂
＂那是圣剑［炽天使］的力量。击杀魔族专用的［神圣］力量。＂亚瑟解释道，＂我不知道你爷爷有没有对你和你父亲描述过战斗的详情，反正那把剑非常之特殊，不是依靠蛮力能够挥舞得动的。＂
＂是这样吗？＂乔伊更为惊愕了：＂然而爷爷当年试着回收那把圣剑，却说那剑重得根本无法挪动。他后来是靠着兄弟会一些会使用封印术式的人，把圣剑的神力封印起来，才勉强把它带回兄弟会基地里来的。＂
＂哦。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亚瑟王一脸平静地回答道。
当然了。如果神秘老人J送给亚瑟的圣剑［炽天使之剑］，构造原理都和亚瑟原本的［王者之剑］一模一样，那它就是利用了特殊的技术，把异世界的光子［借］到这个世界里来了。
从剑身上涌出的海量的光子会把剑牢牢地锁定在它原本的空间里，让它＂重＂得几乎无法被挪动，只有亚瑟这种拥有特殊力量特殊体格的人才能拿得动那种特殊的武器。其实亚瑟为何能够拿得动他的王者之剑，从很久以前起就是一个没有被完全解明的谜。
默林的确告诉过亚瑟，因为亚瑟是［无魔者］，身体周围存在着一层光子真空区域，这真空区域会抵消圣剑的效果，让本应锁定在空间里的圣剑能够被移动。但这说法本身又带来了另一个谜团：亚瑟身体周围的光子真空区域，到底是怎么来的？
且不提这些。骑士王叹了口气，搁下那柄短剑，转而又去挑另一件武器。如果这种粗制短剑的攻击力无法让人期待，那么亚瑟就只能靠别的装备来弥补，为自己增加战术手段了。
一面好盾是非常有必要的。用盾架开对手的攻击，亚瑟才能拿起那种不锋利的短剑，借机反击，甚至朝着敌人的要害部位打出必杀的一击。
骑士王把目光移向军械库的角落，一面生锈的小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