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小周，站位，注意站位，老挡着机位干什么？！”
……
“CUT！娜娜，别乱蹦！角色年轻化不代表要这么乱蹦，理解太表面化了！”
……
“CUT！娜娜你怎么回事，五官别乱飞啊，太浮夸了，记住你是个女警！”
……
“CUT！你俩怎么回事，站桩背课文呢大眼瞪小眼的？一边说词一边记得走位啊！”
……
“CUT……”
在全组人的围观下连续NG十几条，加上高温酷热的煎熬，心理压力开始指数级增长。
看到林希娜依稀有崩溃的迹象，周灏立刻举手，“导演，能不能休息几分钟，我需要调整一下。”
不着痕迹看了林希娜一眼，刘伟板着脸点了点头，“十分钟后继续！”
林希娜耸肩长长吁了口气，然后一脸歉然地看向周灏，“谢谢你啊。”
“同病相怜的苦命人，就别谢来谢去了。”周灏一脸唏嘘。
林希娜吐了吐舌头，赶紧往自己的休息区跑去。
屁股刚一坐下，立刻就有两个助理凑了上去，一个送饮料一个捧电扇，跟伺候公主的宫女似的。
周灏自顾自坐下拿了瓶水，咕咚咕咚开始灌了起来。
第一次拍摄的体验很不好，确实也怪不了刘伟，他的漏洞实在太多了。
不是忘了这个就是忘了那个，仿佛大脑一下成了单线程处理器，完全没法同时处理走位、台词等多线程任务。
之前私下对戏尝试时明明没有那么糟糕的，可一到了镜头下……仿佛被照妖镜照出了原形，啥都不会了。
“怎么，被骂懵了？”郭辰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摁着他的肩膀就坐了下来。
十几天的突击减肥下来，郭辰已经瘦了整整七斤。
腰腹上还是能看到不少赘肉，但脸和脖子倒是明显小了一圈，效果还挺好。
事实证明只要有钱雇佣专业团队并且有足够的时间，减肥压根不是什么难事，拿这个作为营销卖点到处兜售鸡汤的明星多少沾点那啥。
“没事，习惯就好了。”郭辰拍拍他肩膀，“第一次难免都会紧张的，我那会儿也一样，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周灏擦了把汗，郁闷地小声道：“你说导演他图什么啊，让你们上去打头阵，讨个顺风顺水的彩头不好吗？”
“每个导演想法都不一样。”郭辰笑呵呵道：“有些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对质量没什么要求，或者知道自己在剧组里说了不算，所以能将就就将就了。”
“但有些导演比较务实，什么彩头不彩头的根本不在乎，他们只信自己。你就看我们今儿这个开机仪式吧，能再敷衍一点吗？”
“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前期把剧组整合成自己需要的状态或许有点费事，可一旦进入正轨之后拍摄就会非常流畅，不会有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周灏听着点点头，倒是挺符合片场暴君的作风。
聊了几句后，郭辰开始偷偷传授一些取巧的速成心得。
十分钟后，周灏重新回到场上。
NG四次之后，终于听到刘伟嘴里喊出了一声“过”。
“勉强及格，先保一条吧！你俩先一边呆着，好好看好好学！”
周灏和林希娜对视一眼，双双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不容易啊！
两位磨镜头的工具人下场之后，片场画风突变。
一众群演开始有序入场，站到了事先分配好的位置上，而这场戏的主角“周巡”张云峰，也放下剧本进入了片场。
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沉稳和自信，属于老演员特有的从容。
今天的整组戏都是讲警方接到报警电话后，前来抛尸现场勘察情况。
为了避免出现BUG，刘伟直接请了一位退休刑警过来跟组指导，严谨程度拉满。
老戏骨就是老戏骨，张云峰上来的第一组戏，就博得了满堂彩。
精准的走位、娴熟的台词、配合各种恰到好处的细节拿捏，一个痞气的另类刑警形象跃然而出。
只可惜边上的群演不太给力，场面调度上出了点问题，白瞎了这一条。
导演席上的刘伟气得骂骂咧咧，张云峰自己倒是淡定地很，反而还主动过去安慰了一下出岔子的群演。
第二次尝试就顺畅了很多，所有人都没有出错，顺利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但刘伟似乎并不满意，说了句“保一条”，然后开始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几分钟后，他亲自来到场中跟张云峰交代起来，似乎是交代了一些修改意见，张云峰连连点头。
第三次尝试，群演调度和张云峰的表演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但很明显，刘伟还是不太满意。
继续琢磨，继续改！
看到张云峰在烈日下反复被折磨，周灏莫名有点不道德的舒坦。
影帝也一样被折磨，那咱刚才也不算丢人啊！
反复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刘伟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出师不利啊。”郭辰低声道：“情况有点不太妙。”
“什么意思？”周灏一脸不解。
“导演拍戏最怕一种情况——怎么拍都不满意，但他自己却又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问就是感觉不对，到底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楚。”
“这种情况下，要么就是导演妥协将就，要么就是演员误打误撞冲破迷障，要不然就得一直磨下去。”
一听这话，周灏莫名就想起了那位墨镜王。
这家伙拍戏可是出了名的“意识流”，剧本什么的完全都是狗屁，演员上去整个人都是懵圈的——导演，我到底该演什么啊?
导演表示：你自己看着演就行。
然后，演员一遍又一遍地“找感觉”……直到最后崩溃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演什么。
“叮——”
熟悉的电子音，冷不丁打断了周灏放飞的思绪。
“您有新的任务可以接受。”
靠，终于又有任务来了吗？！
周灏迫不及待唤出系统的任务面板，里面赫然闪烁着一个高亮的新任务——《点破迷障》。
“帮助导演破解迷障，顺利完成第一场戏的拍摄。”
“任务奖励：演技项自由点数+8，词条碎片《眼技大师》+1。”
“注：本任务非强制性，请根据自身情况决定是否接受。”
8个自由点诶，香啊！
但他也没忙着接受任务，而是先起身来到了导演系。
“刘导，是剧本有什么问题吗?”
“跟剧本无关。”刘伟头也不抬，反复拖拉着监视器里的素材，“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边上的张云峰一边擦汗一边喝水，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不耐烦的迹象。
作为电影演员，导演磨戏找感觉是家常便饭，他早就习惯了。
林希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探头探脑看了一遍素材后，拉着周灏小声道：“你看出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挺好啊。”
周灏没吭声，眼睛牢牢盯着监视器屏幕。
作为看过原版的挂逼，他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刘伟前后几次反复调整现场调度和拍摄机位，都是为了一件事——展现场面宏大，给观众以足够的视觉冲击力。
这是网剧领域非常稀缺的东西，因为受限于资金，网剧的大场面一般都很寒酸。
但是很显然，这些调整效果都不合格。
回忆了一下原版的开篇，周灏默默接受了系统任务。
“刘导，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您当个笑话听听看？”
嗯?
周围众人齐刷刷看了过来，面带惊讶。
刘伟抬头看了他一眼，拧开一瓶水点了点头，“说说看。”
“刘导，你觉得……这组戏直接用长镜头怎么样？从场景入画到关宏峰压轴登场，一镜到底！”
刘伟猛地一惊，喝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张云峰和一旁的郭辰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面露惊骇。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一个长镜头……说起来简单，可里面包含了整整十几场戏！
这种信息量的长镜头别说放在电视剧了，放在电影里那都是非常炸裂的存在了！
可是这个提议，显然和对刘伟的胃口，他的眼睛里已经开始跃动兴奋的火苗了，“你觉得有那个必要?”
“有。”周灏点头道：“网剧和电视台的剧不一样，是坚持追剧还是弃剧，决定权完全在观众手里，所以开篇的留人效果至关重要，必须有亮点才行。”
“可剧情展开是需要时间的，前期留住观众最有效的途径之一就是视觉效果，无论是演员形象还是画面效果，都是为了这一点而服务。”
“一段超规格的长镜头是极具冲击力的，绝对是留住观众最好的武器之一，而且在宣发上也有足够的噱头！”
“我们既然喊出了要革新网剧的口号，那么开场这一段高质量长镜头就是最好的标志和宣言，别的网剧想碰瓷我们，这就是第一道门槛！”
刘伟眯着眼舔了舔干燥上火的嘴唇，看向了一旁的张云峰和郭辰。
两人都没怎么犹豫，双双点头认可。
啪！
刘伟一拍桌子，“可以，就上长镜头！这组戏需要重新设计，后延吧，先拍其他的！”
拿着对讲机吩咐完工作安排，他笑眯眯地拍了拍周灏的肩膀，“好小子，有点东西！”
边上其他几人，也都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唯独林希娜一脸幽怨，目光楚楚。
说好一起当咸鱼的，你怎么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