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公公自然不可能,单凭一句话,就全然相信薛玲珑的说辞。

他从薛玲珑手中,要了一份“试验火器”时的记录,见上面确实记载了今日“火器”的威力,强于前几日,这才点了点头,拿上这份记录,转身离开。

隋公公带人离去,凌家别院再次安静下来。

隋公公在时,大气都不敢出的翠桃与绣桃,在他离开后,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薛玲珑下意识地皱起眉,环顾了下四周,见别院的下人们早就已经出去躲懒,这屋里就剩下她们主仆三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敢松气,翠桃与绣桃却不敢。

两人紧张的轻轻发颤,惊恐又迷茫地看着薛玲珑,“小姐,您说火器已有进展,邀二皇子殿下来看,可……”

“可等到后日,我们该拿什么出来给二皇子殿下看啊?”

方才给隋公公那份记录就是假的。

小姐真是太大胆了。

连二皇子都敢骗,都说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二皇子虽不是君主,却也是将来的君主,欺瞒他还不知要遭到怎样的惩罚。

翠桃与绣桃不敢深想,只觉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跟着薛玲珑这么能折腾的主子。

薛玲珑无暇顾及丫鬟的想法。

对于后日的打算,她心里也没多少底。

不过她绝不甘心就这么被赶出凌家别院,甚至赶出京城……只能趁这最后的机会,用力一搏了!

“绣桃,先前我让你准备的那些物件,可都准备好了?”薛玲珑问。

绣桃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问的是什么,脸颊“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垂下眼脸点点头:“都备好了,已经收到小姐您的多宝橱中。”

“好。”薛玲珑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提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几行字,递到绣桃手中,“这上面的东西,多跑几家药铺为我购齐,再额外添一只小药杵,药材买回来后,为我将其研成粉末。”

“是,小姐……”

绣桃硬着头皮应下。

离开别院,低头看了眼手中捏着的单子,她虽不通医理、不懂医术,却也勉强能认出这上面有几样东西的功效是什么。

本就泛红的脸颊,当即更热了几分。

攥紧掌心里的单子,暗自跺了跺脚。

难怪要多跑几间药铺去买,还要亲自研磨粉末……

她们小姐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峰儿,你舅家的晴初,虽是庶女,却是由你舅母带在身边长大的,与嫡女无异,你舅舅与舅母也答应了,若是结两家之好,待晴初出嫁前,就将她的名字正式记在你舅母名下。”

晋阳侯府,侯夫人秦氏苦口婆心地劝着。

劝的,正是让儿子沈峰,迎娶她兄长建德侯秦纵,唯一未出阁的庶女秦晴初进门。

秦氏的娘家建德侯府,虽已败落,爵位更是到了这一代就彻底止步。但也好歹是几代勋贵,不说家中积攒的财富,单说家中女儿的教养,那也一定是比商户人家好上许多的。

晋阳侯府出了个“落跑”的世子夫人,俨然成为京中笑柄。

秦氏受够了,出门聚会时,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注视。更受够了,近几个月门庭冷落,同级别的侯夫人根本不再给她下贴,她能去的仅有过去压根看不上眼的聚会。

晋阳侯的事,秦氏不敢管。

那外室如今就在府上住着,不过身边伺候的人,与其所在的院落,都被晋阳侯把控着,秦氏根本插不进手。

索性她便将满腔怒气,都对准了落跑的薛玲珑。

将晋阳侯府这段时间来的变故,全都怪罪到了对方头上。

见沈峰呆坐在那,听自己劝了半晌,还不开口接话,秦氏接着说道:“那薛氏贱妇,已经住在凌家别院大半年时间,与二皇子与凌家,早就不干净了。”

“你晴初表妹,虽曾订过一次婚,但却仍是女儿身,教养、规矩也好,比那薛氏贱妇不知强出多少。”

“再者说,你舅舅已经答应,在晴初的嫁妆里添上五千两压箱银,今后在仕途上也会多多助你。峰儿,你可莫要糊涂,娘亲和你亲舅舅,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看着沈峰一言不吭,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秦氏急道:“峰儿,你倒是给个准话。”

“你若是再不回应娘,娘明日可就请媒人,去你舅舅家提亲了!”

“慢着!”沉默良久的沈峰终于开口。

却并非赞同秦氏的提议,而是皱着眉道:“母亲,您过去不是最看不得舅舅那些庶出子女,尤其那秦晴初,要是我没记错……她的生母好似是舅舅同僚所赠的舞姬,连个良妾都算不上。”

“可她生母过世的早,她是在你舅母身边长大的。”秦氏面上挂不住,急忙解释道。

“是在舅母身边长大,住在舅母侧院的小耳房里,连舅母身边得脸的大丫鬟,都比她过得体面吧。这样养出来的女子,能有什么见识?”

“那都是以前……”

秦氏还欲辩解,却被沈峰打断,“母亲,我知道晴初表妹曾经心仪太子,不,废太子,差点当上太子良娣的事。”

“舅父这么着急把她嫁出去,是怕二皇子与凌贵妃将他归为废太子一派吧?”沈峰苦笑一下,“母亲啊母亲,我都知道的事,京中想来不少人都知晓,舅父他哪里是想助我,分明是想让我来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秦氏没想到,一向心中只有情情爱爱的儿子,说起这件事来,竟然头脑这般清醒。

“也不能这么说,你舅父若是心狠一些,完全可以送晴初绞了头发去当姑子。将晴初嫁与你,还是为了名正言顺可以帮扶我们,你也知道府中现下的情形。”

“那也不行,我不同意。”沈峰板起脸来,格外严肃地说:

“母亲,近亲婚配不可取,这样结合生出的孩子,很可能会患有畸形。”

“这是你从哪里听说来的?”秦氏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问题,却仿佛戳中了沈峰回忆的闸口。

愣了片刻,没有回答秦氏的问题,而是叹息说道:

“母亲,此事您就休要再提了。”

“您别忘了,就算薛氏不在府中,可我们既没有休书,也没有和离书。名义上,这侯府的世子夫人之位,可还没有空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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