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婆子见状,看了一眼两个主子,伸手接过小主子,出了这怪异的房间。

周玄绎也并未阻拦。

沉闷仍旧在房中,愈发不可忽视。

七婆子抱着小团儿下去,那些有眼见的丫头,也跟着退下了,关上了内室的门。

如今,便是室内盈盈的几盏烛火,想来是有风渗进来的,将烛火扑闪得绰约。

姜浓也未曾想过回避什么,望着面前面色紧绷,几次欲言又止的男子,嫣嫣一笑:“殿下。”

周玄绎望着女子笑颜,心口却越发紧,许是在烛光下,眸子愈发暗沉,腿脚僵硬在一处,动弹不得:“孤在!”

周玄绎说罢,似觉得自己之言是废话,便是声音喑哑,补充了一句:“你为何……不早些告诉孤?”

姜浓望着面前男子拘谨之色,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到了男子的身侧,那眸中淡淡的,竟是让人看不清里头的思绪:“殿下如今是来反问妾?分明是殿下弄错了人。”

姜浓的声音软软的,无丝毫责备之意,若是不仔细听,竟也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委屈。

周玄绎眸子一深,低头望着面前的女子,伸手猛地将对面的女子搂入了怀中,嗓音哑得磨人的耳朵:“是孤,是孤的错。”

“皆是孤的错,是孤弄错了……”

姜浓身子微僵,脸上本是释然的笑也稍有凝固,许久无声。

“本就是你的错……”

那人将人箍得更紧了。

耳边是他喑哑的声音:“是我,皆是我的错。”

姜浓咽下口中的酸涩,低低地出声。

“妾是唯独记得,那珠子的气味,那屋子那般的黑,你都不知,我如何知?”

说着姜浓便是推搡开了周玄绎。

抬起泛着水光的眸,望着周玄绎:“妾哪里敢闻到了同样的气味,就是胡乱认人的,总是想弄清,寻那宋贯卿瞧瞧……况且,殿下是有孙良媛,不是嘛。”

周玄绎垂眸,幽深的眸带着让人从前见过的慌张:“我,我不知,那日孤醒来,孙氏躺在孤身侧,故而孤未曾探究。”

他应当是紧张的,便是自称都是变了。

竟还屈身,试图让姜浓听清些。

姜浓望着面前乱了章程的男子,眉眼微微颤动。

“那黑屋子太暗,妾醒来之时,便是……忙着穿衣燃灯,想看清你是谁……却闻到了一股怪味,就是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就看到了沈世轩。”

周玄绎眸光凌乱地抓住面前女子的肩膀:“他是,如何对你的!”

姜浓抿了抿唇:“他能对我如何?他不过是诓骗我,说昨夜我与他成了夫妻事,他是寻了一个秘方,便是把病治好了。”

周玄绎声音渐哑:“你信了?”

姜浓:“我便是如何傻,也知他的身子是成不了的,况且沈世轩的身量和殿下的身量不同,他装得再如何像,衣衫再是如何的凌乱,胸膛那般松软,除此之外全是骨头……妾如何识不出那人是不是他?随便是路上的哪一个人都不会是他。”

周玄绎那双盯着姜浓不放的眸子也是愈发的幽深,呼吸都是有些沉重:“你摸过他……”

姜浓斜看了周玄绎一眼,话语中带着不满:“殿下对孙良娣呢?况且妾也都不是有意的,是沈世轩凑过来,逼着我的……也不过是碰一下他胸膛的骨头罢了,他算不得上是男人。”

周玄绎呼吸渐重:“孤同你说过,孤未碰过孙良娣!”

姜浓听到了此话,眉眼微颤,心口也是多了几分悸动。

他是说了。

可她未曾深信。

……谁知是不是他哄骗人之言。

见女子垂眸不语的模样,周玄绎心口越发的紧。

面对面前的女子,他本就愚笨,如今,越发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弥补……

他并非不知,她因被人辱了清白,所受所累……

可他却,弄错了人。

被人愚弄!养错了孩子。

让他们的孩儿和她……受了这般多的苦。

周玄绎重新将面前的人儿小心翼翼搂入怀中,低声沉语。

“孤知你还不信……可孤会弥补你,弥补暻儿……”

“那些设计之人,皆该死。”

姜浓眉眼微垂,并未和许诺之人对视,只是轻轻地转动着手中散着淡淡清凉气息的珠子。

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也是幸好,男人未曾逼迫她。

似往常一般,揽起她的腰肢,声音却是比从前温柔低沉百倍,还带着几分少有的小心翼翼:“今日你必然累了,孤带你去沐浴,好好歇息。”

“接下来的事,孤会查明……”

“那些欺负你之辈,皆当受罚,不可饶恕……”

“孤从未曾想过如何做好一个体贴的夫君,一个好父亲。”

“可孤往后,会去学……”

“你可……信孤?”

沙哑的声音牵动人的耳朵。

让人悸动。

可悸动也不过是转瞬即逝,来得快,去得也快。

抓不住的,总是不肯去探究。

姜浓如今说不清自己是何心思。

她应当是无比欢喜的。

从今往后,当是无人敢再议论侮辱他们母女。

小团儿也多了疼他爱他护佑他的骨肉血亲。

姜家,沈家,便是无人敢拿她如何。

更无人敢毫无顾忌再害她杀她。

堂堂一国储君这般事事迁就她,奉她为上。

她当是欢喜的……

可面对储君如此许诺。

她竟更多的是……不知该如何做。

他是除了祖母以外,第一个对她这般上心的。

这也是她寻的倚仗。

仿佛当真成了她的倚仗……

可倚仗只能是倚仗。

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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