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陈百富惊恐的是,他的工地出事,他没第一时间接到任何消息,警察就这么来拿他了。
“哎,这是我自己的糟心事。”陈百富对着赵磊喃喃,实际上说给许文听。
按陈百富的理解,老白决定洗白白壤村,搞不动许文,不等于会放过陈百富。杀鸡儆猴,陈百富是只待宰的公鸡罢了。至于那只猴,只要不往近凑,不会被溅一身血。
审讯室里,刑侦队长郭清玩笑:“陈总,这么快又回来了。常客,常客。”
“不是我要来的。我个小小老百姓,配合调查,配合调查。”陈百富赔着笑脸。
赵磊拿出两张照片:“这两个你认识吗?”
陈百富:“其中一个认识,是我工地的保安。另外一个不认识。话说,这家伙是怎么趁夜摸进工地的?”
赵磊:“现在是我们问,你答。”
“好的,好的。我刚才发个牢骚,我好好配合。”陈百富缩了缩脖子。
赵磊:“这个人是白塘村的,就在你工地斜对面,你好好认认。”
陈百富:“警察同志,我和对面没有任何交集,一向是我干我的,他们活他们的。”
郭清:“那好吧,初步判断,这不是安全责任事故,你可以走了。”。
“好的,好的,有需要随时喊我,警民同心,警民同心。”陈百富站起。
公安局门口,陈百富遇到林虎。
陈百富向林虎仰了仰下巴:“林警官,你的牙好白啊。”
林虎停在原地,心中翻起一个又一个惊涛骇浪。他和陈百富的眼光相互对视着,直到陈百富和他擦肩而过。
送陈百富出公安局的赵磊看到林虎,赶忙上前:“你怎么就出院了?你不是还在休养?”
林虎:“我几天前因为他就提前回来了。你当时在外地,没跟你说。”
“那晚民宿那里是你跟过去的?”赵磊很是担心林虎,那么危险的场面,要是有什么擦枪走火,林虎可就不是骨裂这么简单了。
“没事的。都顺利要结案了。”林虎笑笑。
林虎:“那天,你是不是要来病房看我?”
赵磊:“没有。我忙,想去,没空。”
林虎;“没有别的意思,一切小心。”
赵磊点点头,两人走到离公安局不远的面馆,两人对面坐下,各自要了一碗面。
林虎边吃边小声说:“陈青青那天看到你了。”
赵磊没做声,自顾自的吃面。
林虎:“有包死者牙齿,陈青青检验出来,死者生前药物中毒。”
赵磊停止吃面,小声问:“你认为牙齿是谁给的?”
林虎:“我想了很久,直到刚才看到陈百富。”
赵磊:“我认定,叶华老公是中毒死亡的。”
林虎:“没有完整的证据链,你别贸然行动,危险。”
赵磊:“但有些事必须尝试。阳荣市不能让他们只手遮天。”
陈百富回了工地。工地进不去,被拉上警戒线。里面的工人也都暂时安置到其他工地上。
站在工地外,陈百富叫来了不远处的心腹。
陈百富:“到底怎么了?”
心腹:“是保安老胡。”
陈百富打断:“我是问怎么了,不是问题谁死了。”
心腹有点慌:“有人进来偷电缆,被老胡发现,扭打在一起,结果都触电死了。”
“不是偷吧,是掐我的电吧。”陈百富和心腹走到僻静处交谈。
心腹:“这个工地最要命的是,电是从白塘村那边铺过来的。”
陈百富:“真他妈的,也没有别的线路。”
心腹:“我和电力公司的人联系过,没有办法绕开白塘村给我们拉根线。”
陈百富对心腹耳语,而后挥挥手,心腹走开。
陈百富对面,是灯火通明的白塘村,陈百富身后,是死寂且黑暗的停工工地。
起风了,听新闻说,今晚有暴雨。
零星雨点开始变的密集,在大风的加持下,斜刺着冲撞向陈百富。陈百富没有要躲避的意思,享受着暴雨对他周身上下的洗礼。他知道,更大的暴风雨还在后面。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一阵阵不祥的响动在陈百富身后传出,陈百富转身,意味深长的欣赏着工地的脚手架如饼干碎屑般从墙面片片剥落,接着不久,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缝如藤蔓迅速从底层伸展向顶楼,而后,那栋即将封顶的毛坯楼“轰隆”一声倒塌。
雨势小些,警车、消防车、急救车都到现场。之前的警戒线淹没在一片瓦砾中,现在一圈更大的警戒线被拉起来。
所幸的是,工人因命案安置到别处,都躲过这一劫难。事故现场确认,没有人员伤亡。
刘平亲自来到事发现场,他和几名干警身披雨衣,走到陈百富面前。
一名干警撑起把伞,给陈百富遮上。
陈百富慢慢蹲下,抱头痛哭。
刘平安慰:“走吧,这里不是哭的地方,也是为你的安全。”
陈百富尽量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站起,跟着刘平上了警车。
拘留室里,陈百富已经交代完关于工地楼房坍塌前的所有过往细节,正在休息。
经侦队长沈斌走到拘留室门口,低声问:“到底怎么了?”
陈百富苦笑:“天下如棋,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他妈的一个做工地的还很有文化啊。”沈斌没好气的挖苦。
陈百富:“文化没有,小小老百姓,就是讨口饭吃罢了。”
沈斌:“真不用?”
陈百富:“不用,不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沈斌:“丑话可说前面,你后面真要挂了,我们可就真袖手傍观了。”
“好的,好的。”陈百富向沈斌做了个揖,沈斌走开。
陈百富早已从工地死人和楼房坍塌的阴霾中走出。他盯着拘留室的墙面,仿佛发霉的墙面长出一副全市地图。楼塌了,他那里就有机会和白塘村连成一片,这么好的位置,不搞个大手笔地产开发项目真是可惜。
今晚的风是东风,这一把火烧连营真漂亮,只可恨的是,他成了黄盖。但是人啊,有本事自己沉下去,也要有本事把自己捞起来。
工地楼房倒塌这件安全责任事故,第二天就上了全国新闻。这下,全国的负面舆论纷纷喷向阳荣市,各路不明就里和落井下石的问责声如雪片般飞来,市政府一时间承受巨大的压力。
但是,市委书记张红卫是市里面极少数对此释然于心的。
市委书记办公室里,张红卫瞅着全市规划图,扭头问一边的秘书白思琪:“小白,你看出来了什么?”
“报告书记。我市缺一块合适的地块,用于地标性的商业地产项目开发,以提升整个市的商业和品牌形象,进一步拉动我市GDP。”白思琪清脆的嗓音在张红卫耳边婉转。
张红卫满意地点点头:“你对昨晚的重大安全事故有什么看法?”
白思琪很讨巧的回避这个问题:“应该立即责成区里成立专案组,对事故展开全面调查,从速查明真相,从严追究责任人。”
“这是对媒体说的,我要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张红卫瞟一眼白思琪,白思琪不禁心中一紧。
“嗯,事发地距离白塘村那么近,你是白塘村出来的人,你避嫌是可以理解的。”张红卫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书记,我家是白塘村偏房的,白塘村只是和我有些渊源。”白思琪立刻表明自己绝不偏袒白塘村的立场。
张红卫:“我有个事交给你办,但你不用急,要慢慢来。”
白思琪;“书记,您吩咐。”
张红卫:“无论你对白塘村有什么负面情绪或意见,你都要和白塘村建立起联系,多走动走动。”
张红卫一指规划图:“你看,昨天出事的工地,和白塘村连成一片,是多漂亮的商业地块啊。”
“书记,听说,昨晚刮的是东风。”白秘书玩笑。
“嗯。那我就当一回周公瑾。”张红卫得意起来。
张红卫:“那你是江东哪路豪杰?”
“启东风时,大乔已是寡妇。我啊,就是您的小乔,把您的后勤张罗好。时间到点,您该吃降压药了,我现在就去一趟白塘村。”白思琪打个圆场,就退出办公室。
白思琪最不愿提起的就是白塘村,那曾是她和她父母最不堪的地方。白塘村里,正房踩在偏房的头上过日子已经成了这个村全村上下天经地义的思维惯性,如果不是借着改革开放她父母带着她跑出村搏命,她绝没有机会上大学,出国深造,最后作为高端人才被引入本市市政府工作。她恨那里,但是恨没用,那里永远固步自封的运转着一方小天地。
刚才张红卫的言语让她无比兴奋,她相信是时候了,于公,把白塘村那里碾的粉碎后,和市区的未来连成一片,于私,白壤村没了,让她辗转反侧的梦魇就此灰飞烟灭。
这是白思琪成年后第一次回到白塘村。
白思琪的车还没到村口,老白就接到确切消息,他立刻整装前往村口迎接这位市委书记秘书。
车到村口,白思琪下车。
老白恭敬地迎上来:“白秘书,您大驾光临也提前说一声,我好让村里把卫生打扫打扫,给市领导视察留下个好印象。”
白思琪:“大伯,您这是怪侄女没来看您不是。”
老白比了个请的手势,白思琪跟着老白走进白塘村,路过熙熙攘攘的五金建材市场,来到村正中的妈祖庙。
妈祖庙的庭院里,两人对面落座,老白亲自点茶,白思琪接过,一饮而尽。
老白:“张书记安排白秘书来看我,有什么事情交代?”
白思琪:“不是张书记安排,只是我想回来看看。”
老白:“你啊,眼里透着股锐气和杀气,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白思琪:“大伯,您还是怪我不回来看您不是?”
老白:“说良心话,全村以前对你家都不好,这是白塘村欠你全家的。”
白思琪没接话,手指轻轻瞧着茶桌。
老白:“你知道,为什么过去白塘村这里要种上连天白莲吗?”
“请大伯赐教。”白思琪一欠身,端起老白重新给她点的茶。
“嘉靖年间,倭寇仓决,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躲在连天的白莲下避难,后来的清兵入关,八年抗战都是。躲在白莲下也是神了,那帮天杀的就是看不见村人躲在白莲下,村子烧了,人都没事,只要人在,白塘村就又能重建起来。”老白娓娓道来这段后辈已经无从考据的轶事。
“可是现在。”白思琪想接话。
老白以一个不容置疑的手势打断她:“过去造的孽我一人来担,我知道,要变天了,但这里总归是咱们后辈遮风避雨的福地。尽可能的,把当年砍掉的白莲都种起来吧。”
老白一指五金建材市场的方向,那里曾经就是连天白莲存在的地方。
老白很期待的看向白思琪。
白思琪点点头:“大伯,我明白。”
白思琪和老白各自品茶,各自审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白思琪:“昨晚白塘村外工地楼房倒塌,您怎么看?”
老白触电似的,点茶的茶壶脱手而出,碎了一地。
老白冲白思琪一笑:“你看,我老了,连茶壶都捏不住了。”
白思琪就那么看着老白。
好一会,老白一字一字的说:“不管昨晚那事和白塘村有无关系,我绝不允许白塘村被开发成为商业地产,除非我死,这辈子的事我也就管到头了。”
白思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确实一惊,这个历经二十多年风雨的村书记,果然是江湖高手,只可惜,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市政府责成南湖区政府为工地楼房塌楼事故成立专案组,明确要求从速从严处理此事。专案组组长由市公安局南湖区分局长刘平担任。
市区郊外,刘平私下找来林虎。
刘平:“小林,你怎么看这起事故?”
林虎:“刘局,陈百富算是沈队长的线人,我之前和陈百富有过联系,我是不是要回避?”
刘平:“正因为你和他联系过,我才在这里找你,我很想听听你的想法。”
林虎:“我推断,白塘村里有重大线索,但是,这事情不是白塘村干的。”
刘平:“为什么不是?”
林虎:“您有听过市政府的城市扩建规划的内部消息吗?”
刘平:“没有,但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林虎:“听说,市政府规划一地块,用于城市扩建项目的商业地产开发部分,这块地就在白塘村。”
刘平:“如果确有这个规划,那也只是白塘村拆迁补偿而已。”
林虎:“但是,坍塌的那栋楼,是按照旧的城市规划设计施工的,这样一来,旧规划的痕迹就抹掉了。”
刘平沉默了。
林虎:“刘局,他们都说,您早该进市政法委的。”
“如果当初我向着警徽宣誓,就只是为了所谓的高官厚禄,那我只是快行尸走肉罢了。”刘平有点激动,想起过往,看着现在,他实在感慨。
林虎:“刘局,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不是为我,是为市里的老百姓。”刘平纠正。
刘平:“他们不简单,不要轻举妄动,很危险,你多注意安全。”
林虎默然应承。
开车回市区的路上,林虎接到许文的电话。许文电话里说,根据他了解的情况,那天事故发生的晚上前,有一辆工程车开进了白塘村。
林虎:“专案组都成立了,这么重要的线索,你直接打给专案组啊。”
“你不刚才在专案组组长身边吗?”许文在电话那头笑笑。
林虎猛降车速。果然,身后有一辆车也跟着慢下来。突然间,林虎的车猛提速,接着一百八十度漂移掉头,让自己车的车头正对尾随身后的车头。
那辆车紧急刹车,就在两辆车几乎要撞上的地步,那辆车终于刹住了。
许文怒目圆睁的从车上跳下,对着林虎吼:“你疯了,你他妈的想死吗?”
林虎慢慢的从车里出来笑笑:“想死的是你,专案组组长都敢跟。”
“我只是隔岸观火,但站远了,怕看不清。”许文一脸怒气。
林虎:“那你都看清了,才给点这么没价值的消息。”
许文:“那你想要知道什么?”
“你杀过人吗?”林虎突然问。
“没有。”许文还是曾经的回答:“当兵的时候,执行任务杀过越南兵。”
林虎:“你当年所在的团番号是多少?”
许文愣住,但他立刻反应:“部队番号都是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林警官,我只是向你提供案件线索,我不是嫌疑犯。”许文尽量压抑怒火。
“你跟踪专案组组长,就凭这个,我就能把你带到公安局详细问问。”林虎语气严厉起来。
“我跟着,总比别人跟好,我是有底线的。”许文有些心虚。
林虎:“对,你是侦察兵,你不是职业杀手。”
许文:“不,我欠刘平一条命,但你好自为之。”
林虎转身上车。车子一个娴熟的后转弯,恢复到行径方向,向市区开去。
许文上车就接到电话。
电话那头:“你把消息放给专案组了?”
许文:“放了。”
电话那头:“你说,他们会找到白塘村去吗?”
许文:“会的。舆论影响这么大,专案组必须从快从速。”
电话那头:“你跟着刘平,看到听到什么。”
许文:“没看到听到什么,刘平只是出市区散散心。”
“那刚才,是谁逼停了你的车?”电话那头颇有些生气。
“我错了。刚才那很丢脸,我隐瞒了,刘平和经侦的林虎碰了个面,但我离得远,确实没能听到说什么有价值的。”许文立刻检讨。
“这次就算了,下次就没机会了。”电话挂了。
许文如丢了魂般开着车在市区外漫无目的的游荡。街边的一个穿着黑丝袜、头发染得金黄的站街女人,长得有点丑,但让他想起叶华给他慰藉的夜晚。他停下车,探出头对那女人喊:“喂,叶华,上车,我送你。”
那女子吓得一路飞奔,跑得无影无踪。
进市区的路口,一辆黑色的轿车反向停在路边,车头灯亮着。许文看见,把车慢下来,他们相互打了几下双闪,许文就跟着这两黑色轿车开去。
开到一个地下停车场,前后两辆车停下,许文下车,坐上那辆黑色轿车的后排。
这辆黑色轿车是马明川的,马明川的司机开车,马明川和许文肩并肩坐在车后排。许文一上车,司机马上升起前后排的隔断,让后排处于一个完全隔音的环境。
“你这混账。”马明川骂道,他从眼缝里向许文射出火花。
许文:“团长,我错了。”
马明川:“我们还以为你死在郊外,你要真死了,我这趟算是亲自去给你收尸。等下,别给我丢人。”
许文:“是。我是您的兵,绝不给您丢人。”
黑色轿车开进保税区的某工厂厂区,进入厂区库房后,顺着下坡道驶进负一层。
负一层是一个豪华会所,装修简单,但陈设极其奢华。马明川和许文通过安全门,走到最顶端正中的大间门外,门打开,他们绕过金丝楠木屏风,白思琪正端坐在黄花梨茶桌后悠闲地品茶。
马明川:“白秘书,这就是许文。”
白思琪抬眼看了看许文,点点头,他俩落座。
白思琪亲自点茶,先给许文上了一杯。
白思琪看着许文笑了:“坊间说,许总才是南湖区的区长。”
许文吓得慌忙站起:“不是,不是,都是仇家造的谣,造的谣。”
白思琪:“你的仇家会有谁?”
许文僵在原地。
“比如。”白思琪引导他。
许文还是僵在原地。
“老白对吧?”白思琪直接点破。
“坐下,你在外跑了一天,辛苦你,坐下说。”白思琪用下巴指指许文的座位。
许文慢慢地坐下,略低着头,不敢正视白思琪。
白思琪看向马明川:“是你让他去跟刘平的?”
马明川;“是。”
“刘平这人办事干练,专案组调查到白塘村也只是晚几天的事,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引火上身了怎么办?”白思琪的语气明显的严厉起来。
这下轮到马明川慌了,他一瞪身边的许文佯骂:“我就说,你他妈的,好歹当年也是个侦察兵,万一对方弄个反侦察,我们岂不是被动了。”
许文咬着牙,连连点头认错救场。
“不是我们,是你们两。”白思琪严厉的纠正,手指在茶桌上轻敲两下。
白思琪叹口气:“都这样了,静观其变吧。你们多把心思放在老白身上,但别轻取妄动,你们的道行差的他太远。”
白思琪看向许文:“那个陈百富,是你的人?”
许文:“是。”
白思琪:“你们没捞他出来?”
许文:“问了,他说不用。”
“哦?”白思琪立刻对陈百富颇感兴趣。
白思琪:“他进去前,有没有说什么关于白塘村的事?”
“有。”许文停了一秒,还是说:“陈百富说,如果白塘村因为重大环保事故被整体迁移,白塘村那块地就空出来了。”
白思琪心中不禁一阵惊喜,但面上表现得滴水不漏。
白思琪:“你们都知道底,就把他取保了吧。”
许文:“是。”
马明川:“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嘛?”
白思琪没理会马明川,端起一杯刚点好的水仙细品。
马明川恭敬地站起:“如果没什么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
许文起身,刚转身,白思琪叫住他:“许队长,你杀过人吗?”
“没有。”许文背对着白思琪,还是那个回答:“当兵时,执行任务杀过越南兵。”
白思琪:“如果给你一个杀人的机会,你接受吗?”
马明川和许文转过身。
许文:“我是马团长的兵,我听马团长的。”
马明川听得人都麻了,他连忙圆场:“很晚了,改天再商量。”
“对了,陈百富的工地就这么倒了,还是要补偿他的,改天等他出来了,约个时间一起坐坐。”白思琪又给自己点上一杯茶。
马明川和许文点点头,走出会所,上黑色轿车,原路离开工厂。
公安局会议室里,专案组正在开会。
刘平:“现场勘验出来初步结论,根据对承重结构破坏情况分析,楼房坍塌不是施工质量引起的,楼房一楼的整个承重结构被蓄意破坏,而后引起整栋楼的开裂,以至于坍塌。”
刘平:“作案工具初步判断是专业工程车,所以现在进一步的调查方向是找到这辆作案工具。”
专案组成员:“那个陈百富是不是没事了?”
刘平:“不是没事,到目前,还不能完全排除对他的嫌疑。但是考虑到现在的舆情给使政府带来的压力,我不同意对他的取保。”
刚说到这,刘平被叫走。
刘平正在他的办公室里听电话,是市局打来的。市局说,既然初步认定不是施工方的安全事故责任,陈百富应当被取保。
刘平默然,挂了电话,叫来郭清。
一小时后,陈百富走出公安局。
公安局门外,陈百富又碰到林虎。
林虎:“还是出来了啊。”
陈百富笑笑:“是,我就说我是良民。但也不管顿中午饭就把我放出来,你们公安局真小气。”
林虎:“那我请你。”
陈百富:“好,我要加肉。”
他两走到离公安局不远处的面馆。
林虎:“这里小店,没牛肉,陈总不介意吧。”
“没牛肉也好吃的。”陈百富爽快的坐下。
“两婉面,加肉。”林虎对店老板喊。
面上来了。林虎用筷子在面汤上划弄这什么,并不忙着吃上一口。
陈百富一下就看明白,捧起碗,喝了一大口面汤,拍拍肚子,满足的点点头。
陈百富:“我饱了,谢谢林警官的面。林警官,你的牙真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