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咨听高燚这样说,心中惊惧不定,连连叩头道:“实在不知高使君尚在,若是张某知道,绝不会走着一趟,张某这便回京!”
说罢张咨起身便要走,早被门口卫兵拦下,颜良大喝道:“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张咨噗通一声就瘫了下来,连眼泪都止不住流了出来:“张某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还请高使君放行!”
“这个却是不能啊,我南阳百废待兴,正是愁无人可用,人才匮乏,张君既然来了,不如就留下来,做一个主簿,也好分担一下沮授功曹的担子可好?”高燚笑着道。
张咨当然不同意了:“张子仪本来是来赴任太守的,如何肯做这主簿?二者相差何其之大!”
章子怡?高燚听了差点吃惊得咬到自己的舌头,他忍住笑,这个张咨在说什么?莫非这个张咨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现在性命攸关之时,说出现代这么一个女明星的名字来提示高燚手下留情?
沮授见状,微微一笑,凑近高燚,附耳压低声音道:“主公,这个张咨是字子仪!”
“哦,原来如此!”高燚呵呵一笑,对张咨道,“张君何必这样,主簿是多么好的一门差事,如果张君执意不肯,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说着,高燚冲文丑示意了一个眼色,文丑会意,大步流星走到张咨面前,猛然断喝道:“送他上路!”
“别别别!”张咨这个时候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只好哭丧着脸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主公何必要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见众人把张咨押了下去,沮授不解地问高燚。
高燚笑笑,然后说道:“与其让某些人暗中传递消息坏咱们的好事,还不如直接在眼皮子地下放这么个敌人细作,明处总比暗处好!”
沮授深服高燚想法:“主公果然思虑深远,我等不及!”
“嘿嘿,先生要是还这么在高燚面前谦虚,可就是不厚道了,只怕刚才我还没有说什么,先生就已经想到了是不是?”高燚对于沮授的谦逊实在是无语得很。
沮授则是笑道:“主公言重了,但主公毕竟是太守,沮授不过是一介功曹,功曹说的话,怎么可能比太守有分量呢?”
“哈哈哈哈!”二人一起大笑,其他也一起大笑起来。
笑罢之后,高燚收敛了笑容,悠悠道:“该去见一见‘刘大人’了,我想,他可能已经等得迫不及待了!”
果然如高燚所料,此时刘宏在宛城自己屋内,心情是焦灼不安,近来他不断受到朝中田丰来信,称最近人事变动非常频繁,还有一些征讨事宜被耽搁了下来,几乎是乱成了一锅粥,偏偏这个时候,高燚又出了意外,刘宏很想拍拍屁股直接离开南阳回到京城,可是他也知道,十常侍和何进的人肯定已经在这条路上摆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自己前去送死了。
“真是抱歉,让您担心了!”突然高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刘宏转身看是高燚,不由得面色大喜,“你没有事情,可真是太好了!”
高燚愧疚道:“高燚这次意外昏迷了半月,肯定耽搁了您好多大事吧?”
刘宏摇摇头:“无妨,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不在京城,一切运转非常正常,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是早就被架空了的,有我和没有我是一样的!”
刘宏说着,叹气不已。
“这怎么能是一样呢?”高燚道,“十常侍是包藏祸心,时间长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加伤天害理的事情,您还是要回去,不根除他们,您在我这里也不会安全!”
刘宏吃惊不已:“这可如何是好?”
高燚道:“不要慌,车到山前必有路,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高燚愿意派手下武艺最好之人护卫您回京,你看这样可好?”
刘宏大喜:“如此最好不过,那韩遂和边章进来也确实猖狂,我若不回京,可能真如田侍御史信中所言,要丢掉半壁江山了!”
高燚接着道:“您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要护送您,光明正大的回京!”
刘宏嘴把惊讶得成了圆形:“什么?”
“此前大将军派遣舅舅前去汝南募兵,这兵自然是要用来对付十常侍的,而且大将军肯定也不止派了一人前去募兵,我是想着,您只有有了自己的人马,才可能不会被十常侍与何进任何一方所挟持!”
这一点刘宏却是没有想到,他问高燚:“此计虽好,但你如何保证他们就是不会叛变的?”
高燚朗声道:“他们会被我亲自训练,如果您信得过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刘宏苦笑:“这个时候,我除了信任你,还能信任谁?”
高燚忽然想起一事来:“当日内子冲撞了您,还希望您赦免她的罪名!”
“何罪之有?”刘宏笑了,“不知者,无罪!”
“谢陛下!”高燚一激动,竟然又喊出了禁忌称呼,出口之后才自知失言,幸好四下无人,与刘宏相视而笑。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半个多月,当初与沮授计议的几件事情,都走上了正轨,军中每日加强操练,几位将军可谓是以身作则,不辞劳苦,奇怪的是高燚说了好些奇怪的方法,就是早晚负重五十斤奔行三十里,而且限定时间只有一个时辰,加之地面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和人为设置好的许多障碍必须通过,只这两点,就有近一半的人根本通不过,就连裴元绍这样的大将,竟然都是堪堪通过而已。
没有过多久,军中便是怨声四起,都对高燚的强化训练十分不满,甚至还有人悄悄做了逃兵,高燚知道了,也不去追究,而是命令那些通不过训练标准的人,每日所得口粮只有一半。
这个命令一下,当然引发了不满,要不是赵云颜良文丑这些大将坐镇,只怕第一天就会引起哗变了,很多中下级将官找到沮授诉苦,沮授无奈,只得来见高燚。
“主公,最近又有人来我这里诉苦,说您制定的训练标准,太过苛刻了!”
高燚此时正在校场上练习射箭,可惜的是他的箭术似乎天生就是残废练不好,一连射出去了几十支箭,都没有一箭射中靶心。
确切地说,是连靶子都没有射到。
“真是丢人啊!”高燚懊恼地自言自语,索性把弓箭都丢到了地上去,“先生你来说说,为什么我枪法这么出神入化,箭术却是平平?”
沮授听了朗声大笑,高燚撇撇嘴道:“先生笑什么?”
沮授低下身子将高燚丢掉的弓箭拾起来,悠悠说道:“我记得主公说过一句话,叫术业有专攻,对吧?”
高燚点点头:“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也不一样,所以——”说到这里,高燚猛地看向沮授,坏笑着道,“好啊,先生拿我说过的话来提醒我,莫非是说那训练的事情?”
沮授面露笑容:“主公明鉴,如主公所说,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即使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只怕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取得成效,主公难道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热豆腐吃不了就吃不了吧,能吃到凉豆腐也不错!”高燚长叹一口气道,“我这么做,是为他们好,因为很快,他们就要上战场了,凉州战场!”
沮授倒吸一口凉气:“主公你真的,要去打韩遂和边章?”
高燚点头:“黄巾不过是小脚色,和韩遂和边章以及丘力居、苏仆延这些羌族骑兵的战斗才是真正能提高我军实战经验,骨头要挑最难的啃,啃过之后,就知道以后啃别的骨头该怎么下嘴了!”
沮授大笑起来:“主公的这个比喻,还真是新颖有趣,确实,我们以后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对手,这些对手不可能给我们机会一步一步地成长!”
“是啊!”高燚点头赞同,“所以现在的我,任何一次战斗的机会都不会放过!我已经想好了,让云弟领三千人马,前去协助朝廷讨伐渔阳反贼张举张纯,秦翻镇守南阳,裴元绍继续拉拢黄巾小股势力,颜良领三千人马前去助朝廷讨伐白波贼,文丑与我前去凉州,会一会这个韩遂!”
沮授听得心惊:“主公此举虽然能让底下将士得到血与火的锻炼,可是有没有想过,这也是张开拳头露出了自己的心脏,万一有人要对南阳不利,主公几支人马都在幽州并州凉州之地,根本难以回防!而且南阳各县才刚刚平定,他们都是墙头草,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此前我们的努力就会白费了!”
高燚微微笑着,看来沮授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了,他可没有抱着要真正把这些叛贼们一网打尽的心思,而且他也深知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十常侍与何进势同水火,随时都可能爆发冲突,他决定了,要赌就赌一把大的,一旦有变,就与赵云颜良合兵洛阳,就像当初和袁绍约定好的一样,趁机取事。
总之,不能给董卓以可趁之机。
“先生,我已经答应了皇帝,会派身手最好的人,护卫他回京,其实不尽然,相反,我要派一些老弱兵卒护卫他,让他没有回到洛阳,就死在路上!”
沮授一惊,面色剧变:“主公,你——这是谋反啊!”
高燚知道,古人的忠君爱国意识非常之深,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叛乱的,因为这是十恶不赦之罪中最严重的一条,犯上作乱,一旦失败,就会身死族灭,高燚这样赤裸裸地说出来,即便是对汉家天下已经失望透顶的沮授来说,也是万分吃惊的。
“先生言重了,我以前就说过,我高燚要效忠的,是整个国家,是整个天下的百姓,而不是一个人,一个无能的人,一个犯下累累罪行的人,你知道做臣子最悲哀的是什么吗?那就是明明知道自己的君王是错的,去还要违心地称赞,实在是无法称赞了,就把祸乱的根源转接到别人的头上,十常侍是很可恶,但是最可恶的,却是皇帝自己,有句话说得好,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每当我听到人们说起十常侍如何如何犯下重大恶行的时候,我更多的是想到的是,天子犯的罪行,比这些阉竖的罪行还要恶劣十倍,百倍!”
沮授不说话了,高燚这样的观点,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本来他奉行高燚为主公的初衷,就是除掉十常侍,他招诱的江湖豪杰之中,有一大半都是因为十常侍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因为这个初衷,他才能聚集起一大批死士,供高燚驱驰,他是想过以后要辅佐高燚封侯拜将,为公为王,甚至位登九五,但即使如此,也不会起一丝谋杀前朝皇帝的心思,因为这会背负永远甩不掉的骂名的。
然而高燚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扑灭了沮授心中最后的这丝念头:
“先生还不知道吧,这次朝廷拨来的三百万钱,就是崔烈买太尉花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