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立即和众人出府迎接田畴,只见陈容和一脸英气的田畴正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向议事厅走来,见袁绍亲自出迎,田畴行了一礼道:“草民田畴见过袁公!”
袁绍快步下阶扶起田畴道:“免礼免礼,子泰大名谁人不知?今天肯屈尊我这里,让我这蓬蔽灿然生辉啊!”
“袁公过誉了,草民何能当得袁公如此盛赞?”说完这话田畴抬起头来,却是一直盯着袁绍的脸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个不停。
袁绍诧异道:“田畴先生在看什么?”
“陈容你不是说袁公身患重病吗?但看袁公容光焕发,一点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啊!”田畴对着陈容也诧异道,然后看着袁绍,拿起自己手中的几包药材道,“草民听说袁公身染沉疴,多日不起,就特地带了辽东最好的补品来敬献袁公,现在看来这补品是用不到了!”
陈容在一旁冷声道:“看来是袁公故意托病,以此来回避子源之前的请求了!”
“大胆陈容,竟敢对主公无礼!”袁绍旁边的韩猛当即拔剑在手,直指陈容。
铿地一声,韩猛的剑被张颌拦下了,张颌看了一眼险些白白丧命的陈容,转而对韩猛道:“韩猛将军息怒,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大可以好好坐下来谈,为什么要动刀动枪的?我们的兵器不是来对着自己人的!”
“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来教训我了?”韩猛正在气头上,竟然和张颌打了起来,“哦,我想起来了,你小子和这陈容是好友,又是高燚的结义兄弟,当然要护着外人了!”
“韩猛将军不要乱说话!”张颌一个闪身避开韩猛的攻击,瞬时后退数尺,持枪在手凛然道,“论关系亲近,颜良将军是我大哥的岳父,主公更是我大哥的舅舅,这亲疏关系如何,主公在此,我想还轮不到我们来替他做主吧?”
“你……”韩猛还想反驳,但自己又不是傻子,张颌的这句话正说中了自己的要害,自己确是有些过分了,是的,自己再厉害,也不能抢了主公的风头,真正的生杀予夺大权是掌握在主公手里的。
“呵呵呵,儁义说得不错,陈容,我确实是骗了子源,有负于他,但你要我怎么办?曹操和我关系我想已经不用我再多说了吧,孟卓和他的弟弟张超叛变了曹操,自然也是我的敌人,我没有出兵攻打他们已经是看在你和子源的面子上了,如今要我出兵救援他们,就更是不可能了!”
“如果是以草民出仕为代价呢?”田畴冷不声说道。
“……”所有人都看向这田畴,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袁绍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先生,这其他的事都好商量,惟独这事……”
田畴话语咄咄逼人:“草民不想与袁公拐弯抹角地说话,今天草民来的目的就是请求袁公发兵,不仅是救援雍丘的张超,也是大举进攻兖州的曹操,曹操新胜吕布,自己实力也是折损了不少,乘此之时正是上天给予袁公将兖州纳入手中的最好的机会,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好事了,袁公若肯出兵,草民愿从此为袁公效犬马之劳!”
袁绍此刻是神情最是好笑,一会是大喜一会又是皱眉。
田丰冷冷看着田畴道:“先生此话是在威胁主公吗?”
田畴竟然也不反对:“田丰大人觉得是,那就是!”
沮授站出来说道:“不发兵兖州并不是主公一人的决定,现在整个兖州无粮草,饥民遍野,田畴先生只怕比我们更清楚吧,若是现在发兵的话,用什么支撑大军的用度?你想过吗?你的举动分明是想用私情而伤我整个冀州的元气,我倒是要问问先生,意欲何为?”
“看来袁公的人对我很有敌意啊!”田畴冷笑了一下道。
袁绍笑着道:“先生不要误会,他们只是在尽自己的本分而已!”
田畴忽然提高了声音道:“草民只问袁公最后一遍,袁公自己的意思如何,袁公托各种借口不发兵,是袁公惧怕与曹操为敌,还是袁公根本就没有争霸天下之志?”
他嘴里说着这话,人却已经如鬼魅一般欺身到了袁绍身前,拔剑指向袁绍的心口,只差一剑刺下去了!
“大胆田畴,快放下兵器!”田丰大喝道,四周兵士纷纷举枪围住田畴。
袁绍早已经吓得不敢呼吸,喃喃说道:“先生何必动怒,有话好好说!”
田畴苦笑道:“袁本初,当日你在雒阳拔剑与董卓相对的豪情何在,现在难道有了一州之地为据之后,也慢慢堕落成了庸人而不思进取了吗?”
袁绍身子一震,心中热血顿生:“不,我袁本初的志向是扫荡天下,匡扶汉室,立不世功业,成千秋美名!”
这时小兵飞马前来,滚鞍下马,见到此情此景,不由愣了一下,倒是沮授看见了这小兵,便喝问道:“什么事,说吧!”
“诺,曹操已经率军攻破了雍丘,张超和家眷全部自焚,曹操自此已经攻下了兖州全境!”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良久,田畴和陈容才高声大笑出来,说是笑,更不如说是哭。
“哈哈哈哈,袁公不是董卓,我田畴也不是袁公,袁公无董卓之残暴,我也无袁公之豪情!”
田畴丢开剑,凛然无惧地看向周围的士兵们,“田畴竟敢威胁刺杀袁公,实在是罪该万死!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把他就地正*法!”
所有人又愣住了,袁绍良久才沉声说道:“看来我是没有福分得先生为我出谋划策了,你走吧,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我不会杀你,我的手下们也不会杀你!”
田畴笑着离开了,嘴里还呢喃着:“看来我田畴只适合做一个小人物了,哈哈哈哈!”
袁绍苦笑着看向田畴的背影,厉声说道:“谁要是敢暗害田畴先生,自己提头来见我!”
田畴听见了这话,却头也不回,大笑着上马离去。
陈容还在当地,袁绍奇怪地问他:“陈容先生怎么不一起走,难道你会留下来帮我出谋划策?”
“我当然不会!”陈容恨得咬牙切齿,“我是留下来要看着你袁绍是如何一点一点败亡的!”
丹阳官道上,一支几百人的队伍正快速行进着,为首者正是刚从袁耀处谒见而出的孙策,他想起以后要走的路还十分漫长,不由心中十分没有底。
“主公,有什么收获吗?”副将邓当拍马紧跟孙策身后问道,这邓当虽然面相平凡,却也十分了得。
“虽然没有要回父亲的旧部,不过至少得到了袁耀的认可,我们下面的事情就是用战功来换取袁耀的信任,这样父亲的大仇才有机会得报!”孙策望着身边的邓当,这个一直追随他左右的青年是他在吴郡的时候前来投奔的,自己十岁的时候已经结交了一大批朋友,其中就有他的结义兄弟周瑜,那个时候多好啊!众多好友在一起,吃肉,喝酒,畅谈天下事,切磋武艺,排演阵法……
快乐总是短暂的,人生要面对是更多的是痛苦,是抉择,是勾心斗角,是乱世中的征战杀伐,只有这样才能长大,才能成熟,才能坚强!
邓当看着孙策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以前的孙策不是这样的,以前这个主公幽默,风趣,乐观,开朗,自从孙坚老主公遇害之后,他就变了,变得有些沉默寡言,消极厌世,悲观消沉,自己也试了很多办法开导主公,可自己能力有限,根本起不了作用。
“主公,你怎么了?”邓当关心地问。
“邓当,你的志向是什么?”孙策突然问邓当。
“我的志向?”邓当愣了一下,想了一想道,“邓当的志向就是为主公你开疆扩土,排忧解难,安邦定国,名垂青史,万世流芳!”
孙策一惊:“你没上过私塾吧我记得?谁教你这么说的?”
“我!”一声英气勃然的声音道。
“这声音!”孙策略略有些激动地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正立着一人一马。
秀发如丝般柔顺一泻而至双肩,面庞如玉般俊美不掺杂一点瑕疵,细眉如叶般天然轻扫于面上,美目如星般深邃依稀有风情无限,双唇如施了胭脂般迷人微抿而似有万千话语,那雪白的脖颈,那纤弱的玉手,那华贵的美服下遮掩不住的玲珑身材,那……
但,不是女人!
“公瑾!”孙策喜出望外。
“兄长别来无恙?”马上周瑜作揖。
“贤弟啊,天下大乱,百姓倒悬,汉室倾颓,你怎么还是整天在家保养皮肤啊?你就不怕歹人起了色心把你掳去做压寨夫人,哈哈哈!”孙策叫停了队伍,下马来到周瑜面前大笑道。
“兄长又取笑我了,哎,上天要我周瑜生得如此美丽我也没办法啊,所以为防止兄长所说那种情况,弟弟我是日夜不敢懈怠武艺和韬略的修行,因为这个世界太大强者也太多了,万一啊哪天小弟我真的被谁抢了去兄长你不是太亏了?”周瑜也下了马,却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玩笑话。
孙策收敛了笑容,变得格外严肃,他当然知道周瑜这番话的意思:“贤弟真的决定了吗?”
周瑜也收了笑,拱手道:“从小弟与兄长结拜那天起,小弟就已经决定了,兄长有极天际地之志,量此天下,兄长不取,谁人可取?”
孙策忍不住大笑:“贤弟有经天纬地之才,弟不辅我,更相辅谁?”
“兄弟同心!”周瑜伸出手掌在空。
“兄弟同心!”孙策也伸出手掌,二人狠狠击掌。
“死生与共,祸福同享,荡平乱世,保国安民!”二人同时说出这句话,会心一笑。
而他们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密林中一个身影闪过,消失无踪。
孙策将随身佩剑解下交给邓当:“你先去见丹阳太守,他是我舅舅,你要将此剑交由他看,他便知道我的来意了!”
“诺!”邓当接了剑,飞马先向丹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