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涉川听了芣苢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
怎么会是这样?我娘为什么要放他出来?难道我娘背叛了九界?
可他转念又一想: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这只是三圣的一面之词。我娘用自己的身体做鼎封印聊苍,没道理自己还在里面,却把他放出来。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冬涉川心里打起鼓来。若是往常他习惯了跟聊苍商讨个主意,可如今聊苍成了被商讨的内容,他又能和谁说呢!
此时芣苢手一挥,冬涉川脚下一空,似乎是从高处跌落一般。
二人从浮尘镜中退了出来。
冬涉川仓促站定,四下里又看到碎星和尘埃。他向芣苢道:
“师叔,你也怀疑是我娘放出了灭世黑莲?”
芣苢口念法诀收了浮尘镜,看着空中飘飞的碎星道: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有些事你知道未必是好事。不知道或许可以安度此生。不过你能来弥罗界,又误打误撞进浮尘镜,此番机缘该是天意所为。往后且看你的造化了。”
话音落,芣苢转身向远处走去。
冬涉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挥手驱散眼前的尘埃,向着芣苢的背影道:
“师叔,谢谢你不罚之恩。我一定会把我娘救出来的。”
那声音转到芣苢耳边,她停了下来,转回身又看了看冬涉川道:
“想救你娘,就自己好好活下来。你记住,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我们在弥罗界见面的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他日若再见,休要提起!”
芣苢说罢,一道青光消失在碎星和尘埃里。
“不对!”
冬涉川听到聊苍在内中说了这两个含混的字,厌恶道:
“聊苍,别再故弄玄虚了。我不会再上你的当。如今我也要拿身体做钟鼎,封住你这一瓣真身。你休要再耍什么把戏。”
聊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道:
好大的口气。要不是先天一炁和那颗破眼珠子,你这破皮囊还想困住我不成!
只是此时聊苍从芣苢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
难道我能有一瓣真身脱逃,真是女萝巧意安排吗?若是若此这太始天元图岂不就是为了困住女萝?那三个小老儿葫芦里到底装得是什么药?
冬涉川见他没再言语,在大千境中踱起步来。
此番经历更是让他心中感慨万千。
看着空中的碎星和尘埃,他不免有些怅然。
聊苍此时又在内中道:
“傻小子,真的不对。是芣苢不对。”
冬涉川听他说芣苢,顿时愤怒道:、
“你见她说出了真相,如今又想抹黑她不成?”
聊苍无奈道:
“这等伎俩我万古魔尊还真用不上。再说她恐怕是那些护主中手上最干净的,我抹黑她干嘛!我说她不对,是回想起刚才你二人交手,她虽然奈何不了你的先天一炁,也不至于你随便一击她便承受不住了。九界混战已过去万年,她就是受伤,也该痊愈了。除非……”
冬涉川听他说的,再回想方才与芣苢交手,她的实力确实不能与其它护主相比。
当时我若奋力出击,她恐怕不是我的对手。
如此一想冬涉川心中也觉得蹊跷,他追问道:
“除非什么?你倒是说呀!”
聊苍哈哈大笑起来。
“傻小子,你不是不信我了吗?我说什么还重要吗?”
冬涉川沉闷道:
“你说你该说的,信不信由我!”
“臭小子,我可是魔尊呐!你真不怕我把你这一世也毁了?”
听到这一句,冬涉川心下一沉。
他回想起芣苢说的:你这万年吃了多少苦?
这万年一下子向冬涉川压了下来。他有些透不过气。不敢想象这万年伴随这一瓣黑莲都经历了什么。
冬涉川要紧牙道:
“聊苍,我这一世还没有被毁吗?若不是你,我母亲怎么会怀胎十年,受尽煎熬和屈辱?我父亲怎么会早亡?我又怎么会被人看做妖童?望渠又怎么会倾覆?青水又怎么会变成黑水?聊苍,你果然是万古魔尊。所到之处,遍地虚无。”
又是一阵大笑从内中传来。聊苍兴奋道:
“好一个所到之处,遍地虚无。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来,傻小子,我且问你:你母亲怀胎十年,与我何干?你那先天一炁她一个凡人如何能承受?这万年来那些死去的女子,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如此算来,你手上的人命也不比那些护主少。由此说来,你父亲的死,也算不到我头上。你被看做妖童,难道不应该吗?与生俱来的先天罡气,凡人哪里会有?至于望渠的倾覆,青水的灾难,你可都是亲历,请问哪一件是我所为?”
这一连串的问题,倒是将冬涉川问住了。他眉头紧锁,心中一皱:
这魔尊倒也不是诡辩。我经历这些时,他都在我身体里,确实非他所为。
想到这里,冬涉川头疼欲裂。
若这些都不是他的错,那到底是谁的错?是谁造成了这一切?
迟疑片刻,冬涉川眼前一亮。
不对!这又是他的诡计。我差点中了圈套。
“聊苍,你当魔尊真是亏了。好一个能言善辩。竟把这所有的事情推得一干二净。我还差点就被你绕进去了。若不是九界混战时,你与我娘大战,我娘怎么会被囚在太始天元图中?若不是如此,我娘又怎会将我寄生在她人腹中?若不是你那疾恶瘴气,望渠和青水又怎么会生灵涂炭?没有你这万年,九界生平,再无事端。你借我身躯重回世间,看看现在的九界,又变得一团糟。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正说着,一片碎星向洪流一样,向冬涉川奔涌过来。
他一闪躲,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看着那些碎星,他叹了口气,索性在原地坐了下来。
这弥罗界倒是好,全是记忆和意识的世界,应该不会有纷争了吧!
冬涉川想着,等着聊苍的辩解。
聊苍被他一通追问,突然反省起来。
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他们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能力更是比法力还要威力无边。
“魔尊,不辩解了吗?”
聊苍听冬涉川如此说,叹息道:
“无话可说。难怪人是九界主宰,光凭这张嘴就够了。但你倒是提醒我件事,万年前九界混战之谜,我早晚要弄个水落石出!到那时该赏的赏,该罚的罚,该死有一个算一个。到那时,才让你真正见识本尊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