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刘厂长带来的酒已经喝完了,丁强又安排服务员在餐厅拿了两瓶五谷酒来,继续给大家斟满。
已经有些醉意阑珊的刘协成厂长让张守正律师的这一句话一惊,酒都醒了一半,他瞪大眼睛问张律师道:“你,你,为什么这样说?”
“刘厂长,你不要着急,让张律师慢慢跟你解释就明白了。”王小川在一旁说道。
“刘厂长,你们告的是南左酒厂涉嫌侵权,盗用五谷酒厂的商标,销售自己生产的产品,非法获利。其实这些都是不成立的。”张律师看了一下在座的各位,开始慢慢道来。
“侵没侵权这是明摆着的实事,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得有证据才行。”刘厂长很是不服气地说道。
“这个我们当然有证据。”张律师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纸合同递给刘协成,“这是以前五谷酒厂跟南左酒厂签订的基酒供货协议,这说明南左酒厂生产五谷基酒,是取得了五谷酒厂的合法授权的。”
“这个嘛,以前我们确实是委托过南左酒厂替我们生产过基酒,不过这个协议已经终止了啊,他们现在生产的就不是受我们委托的了,更不应该以我们基酒的名义来卖嘛。”刘协成厂长也说得是有理有据。
“错了,南左酒厂并没有停止为你们生产基酒,而是通过另外一家贸易公司继续向你们供货,而这家贸易公司提供的基酒,其实还是南左酒厂生产的。”
“这就是金牛贸易公司的总经理丁强,就是他们公司后来向你们提供的基酒。”张律师指着丁强说道。
“是的,是的,我们公司与南左酒厂签订了包销协议,然后将南左生产的酒提供给五谷酒厂。”丁强连忙站起来说道。
“刘厂长,请看,这是金牛贸易公司与五谷酒厂签订的供货协议,这是南左酒厂与金牛贸易公司签订的供销协议。”张律师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两份文件,呈现在刘协成面前。
刘协成看着两份协议书有些傻眼了,不过他仍然说:“但我们与金牛的供货协议也是已经终止了的啊。”
“没错,但你们与金牛公司最终停止的供货协议是因为,金牛公司无法按时向五谷酒厂提供80万吨基酒,这是你们要求的最低供货量,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金牛公司一直拖欠南左酒厂的货款,以至南左酒厂只能停产歇业。但南左酒厂已经向金牛公司提供了100万吨的基酒,而金牛公司只向五谷酒厂提供了首批80万吨基酒后,就被迫与五谷酒厂停止了供货协议,所以金牛公司只好将剩余的20万吨基酒退回给南左酒厂抵债,而且退回的价格比原来进货的价格高了好几倍。那么问题来了,南左酒厂按照协议要求生产的基酒,最后,你们不要了,将货退回来抵债,难道还不准别人把这部分基酒卖掉,收回部分成本吗?”张律师振振有词地说道。
刘协成厂长听了张律师这番言论过后,也无力反驳,只能低头不语。
“所以,南左酒厂现在销售的这20万吨基酒,确实是在五谷酒厂授权委托下,合法生产的,在五谷酒厂没有收货的情况下,将其在市场上变卖掉,也是合理合法的。所以你们的诉求是站不住脚的,打官司也是肯定会输掉的。这个意见我已经跟你们的法律顾问关律师沟通过了,他也是完全赞成我的观点的。”张律师继续说道。
王小川又端起一杯酒敬刘厂长道:“因此,我们十分感谢五谷酒厂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向所有人证实了我们生产的确实是五谷基酒,是货真价实的东西。最多法院会判我们以后不能再以五谷酒的名义和商标来销售白酒了,但我们已经不需要再用五谷酒厂的名义了,因为大家都已经知道我们就是给五谷酒厂提供基酒的厂家,而且很多人也见识过了我们的产品,了解了我们产品的质量,这点比什么都重要,为以后我们打开白酒产品的销路是非常有利的。为此,我再敬刘厂长一杯。”
“那王乡长的意思是这个官司你们是一定要打下去了哦。”刘厂长端起酒杯跟王小川碰了一下,问道。
“不是我们要打官司,刘厂长别忘了我们是被告,不得不应诉啊。”王小川说道。
刘厂长心想,看来这官司是打不赢的,但五谷酒厂已经放出风去要打这场官司了,报纸上都已经刊登了,如果现在突然撤诉的话,不也等于输了官司吗,他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我知道刘厂长现在有点为难,打官司的话会输掉,让五谷酒厂蒙受信誉损失,但如果主动撤诉的话,也会让五谷酒厂损失信誉,对吧?”王小川看穿了刘厂长的心思。
“今天既然刘厂长这么赏脸,又喝了我们的酒,大家就算是朋友了,我们绝不会为了自己得到一些好处,让刘厂长为难哈。”王小川又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什么?你们的酒?”刘厂长有些没明白王小川的话,已经有些醉意朦胧的刘厂长,迷迷糊糊地看见桌子上已经有四个空酒瓶了,怎么不知不觉就喝了这么多酒了。
“对啊,不好意思,我们又弄虚作假了,今天后面这两瓶酒不是真正的五谷酒,而是我们生产的基酒,悄悄灌装在五谷酒瓶里的,怎么样,刘厂长也没有喝出来吧。”王小川十分得意地说道。
丁强这时也将刚才那桶酒拎了出来,大家看见酒桶里的酒确实少了一截。
“不好意思,是我让服务员干的,说实话,我们公司以前请客,我也经常让服务员干这事,不过这次不是想省钱,是真心想让刘厂长品尝一下南左酒厂的酒哈。”丁强说道。
刘协成大吃一惊,他是真没喝出来,一点不知道酒被换了,他疑惑地看向汪艺成工程师,似乎向他求证。
汪艺成向刘厂长点了一点头,意思是这酒确实是被换过了。汪艺成其实早就知道,他虽然没有喝酒,但服务员给大家倒酒的时候,他就闻了出来,只是他兄弟汪富成不停地向他示意,让他不要声张,所以他就没有点破。
“我今天确实有些喝多了,不过,你们的酒有这样的品质,非常出乎我的意外啊,不错,是好酒。”刘厂长又端起一杯酒来一抬头干掉了。
“王乡长,你刚才说不会让我们酒厂为难是什么意思?”刘协成厂长此时很诚恳地看着王小川问道。
“是这样的,刘厂长,虽然打官司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但我们也不愿意让刘厂长背上损害公司名誉的名声,所以我们愿意放弃打官司,但现在的情况是,你们五谷酒厂不能够撤诉,而我们是被告又撤不了诉,那么,要不打这场官司的话,就只有一个办法了。”王小川继续说道。
“什么办法,你快说说。”刘厂长很是着急。
“那就是我们主动要求庭前和解,只要你们同意了,我们双方就不用法庭上见了。”
“庭前和解?”刘厂长看向张律师,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对,庭前和解,这是解决法律纠纷的一个重要手段,一般是由没有胜诉把握一方主动提出的,当然和解的条件也是主动让一些步,达成双方庭外和解,不再诉诸法律手段。王乡长让南左酒厂提出主动要求和解,是完全为五谷酒厂考虑,主动承担了败诉方的名义,是非常有诚意的。”张守正律师向刘厂长解释道。
“那太好了,王乡长,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考虑得这么周全。”刘协成厂长十分感动地说道,他伸出手来与王小川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