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迟予眸色一沉,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女人姣好的脸庞,还有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他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水:“谁说我在追她的?”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上楼。
方知蕴自觉没趣:“不说就不说呗,闷葫芦一个。”
自家儿子她还不清楚吗,平常哪有女孩子能近得了他的身。既然耳环都掉在他怀里了,那必定是关系匪浅。就算不是女朋友,也该是有所好感。这闷葫芦现在意识不到,到时候人姑娘跑了,可有得他难受。
程迟予刚走到一半,自家母亲又发话了。
“给你的书记得看,这么大年纪恋爱都没谈过,说出去我都觉得丢人。”方知蕴白了儿子一眼,傲娇地抱着胸从他身边经过,径直上楼。
“……”无言以对。
程迟予扯了扯领口,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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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值班,林栀也照例先拿出手机,看看因工作而错过的消息。
七个未接电话,一个来自姜家老爷子,六个来自姜珣。
林栀也手一顿,心情烦躁起来。她总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很坦然地面对姜家人,可实际上,光是看到这些名字,都能让她失了冷静。
理智告诉她无视他们,情感却总不由自主有所期待。
极其矛盾。
她垂下眼眸,终是回拨了姜老爷子的电话:“爷爷。”
“小也,刚在忙吗?”姜明远依旧笑呵呵的,语气和蔼。
“嗯,刚在值班。”
“工作虽忙,也要照顾好自己。”季明远嘱咐着这个倔强的小孙女,语气里满是心疼与无奈。
孙女和儿子的关系冷至冰点,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深深叹了口气,愁得很。
“小也,你也别怪你爸爸,他就是钻了牛角尖。你妈妈的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有心调和。
这话听在林栀也口里却甚是可笑。
如果姜时清没有娶林晚兰,她还能相信这一番说辞。可他在母亲尸骨未寒时就将人迎回了家,她怎么还能继续自欺欺人。
的确是她太任性,非要让母亲带自己去游乐园,害得她失去了生命。她是罪人,她活该被自己的父亲与哥哥厌弃,那是她应得的。
可姜时清在母亲去世一个月后就娶了妈妈的亲姐姐,他又算什么呢?
“爷爷,这些都不重要了。”林栀也直接打断。
“诶,你们父女俩的脾气简直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季明远深感无奈,“那爷爷的寿宴,你总会来的吧?”
“爷爷你放心,我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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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姜老爷子的寿辰。
林栀也当天早上才回去,谁知道一进门就遇见了一个不想见的人。
周序桉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领口处一条银灰色条纹领带,依旧是英气逼人。
他坐在沙发上,听见门口的动静抬起头。看清来人的瞬间,他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惊喜。
林栀也目不斜视,径直向里走去。
“小也……”周序桉终究还是叫出了这个名字。
他踌躇再三,语气艰涩:“小也,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我们谈谈吧。”
林栀也面无表情地回头,嘲讽道:“你确定要在这个地方跟我叙旧?”
周序桉神色一僵,表情挣扎。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我们谈谈。”
“可是我没什么要跟你谈的。”林栀也毫不留情地转身上楼。
其实她和周序桉之间的事挺简单的。不过就是青梅竹马,却被无情背叛。
温润的少年陪伴她度过了人生中最为艰难的时刻,给了她唯一的温暖。不是没有动心过,可这份动心在看到他和继姐订婚的时候悄然破碎。
比起失去他,更让林栀也痛苦的是,她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身边的所有人最终都会抛弃她。父亲,哥哥,而后就是周序桉。
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年少的她始终不明白,执着于寻求一个答案,最终只换来遍体鳞伤。
现在她想明白了,有些人生来就注定是不被人爱的,没有什么原因。她将自己柔软的一面藏了起来,用尖锐的刺将自己伪装。
既然没有人爱自己,那就由她自己来爱。
“周序桉。”林栀也忽然在楼梯上停下,平静地叫出这个名字。
客厅里的男人长身玉立,眼眸紧紧盯着楼梯上的女子,任谁看到,都会惊讶于他眼中浓烈的情愫。
“有时候失去一样东西,你会感觉好像失去了全世界。可实际上,你只是习惯了它的存在。时间会抹平一切的,等过些年,你再想起它,只会觉得……是个累赘。”林栀也顿了顿,眼底一片冰凉。
“所谓累赘,即便是再送给你,你也会毫不犹豫地丢掉。现在的你于我而言,就是累赘。”
林栀也虽然早就不再喜欢周序桉,可总耿耿于怀他带给她的伤害。但此时此刻,这种耿耿于怀忽然就消散了,他再不能引起她半分情绪波动。
说完这些话,林栀也再没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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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栀也虽然离开姜家多年,但姜明远仍让人保留着她的房间,陈设一如从前。
她轻轻抚过书桌,嘴角嘲讽。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唤回了林栀也的思绪。
“二小姐,这是夫人为你准备的礼服。”一个脸生的小姑娘捧着一个盒子,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她来姜家没多久,第一次见这个所谓的二小姐,生怕她也跟大小姐一样脾气不好,语气十分小心翼翼。
“给我吧,谢谢。”
小姑娘受宠若惊,不停地摆着手说着不用谢。
“他们人呢?”林栀也随意问道。
“您是说夫人和大小姐吗?她们在化妆间化妆。”
小姑娘离开后,林栀也打开盒子,里头是一件中规中矩的礼服,没什么特色,也不会出错。她知道林晚兰的心思,不过正合她意。
她换好衣服,又简单给自己画了个妆。本就没打算出风头,自然一切从简。
拉开房门,斜对面的房门也正巧打开。一对衣着华丽的母女走了出来。
林栀也好整以暇地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林晚兰母女,眼神轻蔑。
对面的两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林栀也。姜穗宜的脸色瞬间一沉,眼神里有厌恶更有嫉妒。
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礼服款式,却将林栀也衬得气质脱俗。而她的精心打扮在这种对比下好像一个笑话。
林晚兰则是能沉住气得多,她的面上是无可指摘的笑容,缓步走到林栀也跟前,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小也,这件衣服真适合你。”
“这里又没外人,假惺惺给谁看呢。”林栀也弯起嘴角,脸上带笑,眼底漠然。
林晚兰仍不生气,笑容无懈可击:“小也,你太沉不住气了。”